荣远带着一身酒气回家时，一开门就看到了自己的熊弟弟正坐在客厅看电视，小女朋友坐在一旁认真的剥柚子。
荣远以为自己视觉出了问题，打了个酒嗝，揉揉眼睛，看清荣禄那个嫌弃无比的眼神，就醒了，不是幻觉。
“你怎么来了？”荣远问。
“你每天就是……”荣禄话没说完，就看到了跟在荣远身后的女孩。
大冬天，穿着长款的白色羽绒服，拉锁拉的很低，里面穿着红色的裙子，穿着黑色的打底裤，脚上踩着红色的细跟高跟鞋。
长相加浓妆，无比艳丽。
荣禄话继续，“这么个浪荡样子？”
跟在荣远身后的女孩，也喝了不少酒，脸泛着微红，比平时胆子大很多，笑嘻嘻的问，“荣总，这个小弟弟是谁呀，好帅哦。”
“我弟弟。”荣远把人让进来，“什么叫浪荡样子，我怎么……”
但看清了眠眠懵懂的眼神。荣远把话吞回去了。
他觉得很正常的带女朋友回家过夜，怎么就成了好像他做错了什么？
的确状态外的眠眠诚心问道，“你们喝酒了吗，要吃柚子解解酒吗？”
荣远家晚上的状态，就变成了四个人一起喝眠眠泡的养生茶一起剥柚子看电视。
女孩盯着她刚刚做的漂亮的美甲，再看看那个柚子，纠结无比。
眠眠注意到她指甲，把自己剥好的递给她，女孩道谢接受了她的好意。但已经晚上10点了，为了保持身材，就是水果，她也不会多吃。
女孩一个果粒一个果粒的吃着，再看另外三位，不粗鲁，却一个比一个大口。
在酒局上还端着点公子架子的荣远，这时候坐在沙发上散漫的和弟弟唇枪舌战，就差上演葛优躺了。
再看这女孩，她不知道是荣远的妹妹还是什么亲戚，感觉又不太像，在四个人中，穿得特别朴素，国产运动服，素面朝天，怎么会混到这家来？
眠眠又递给她一块柚子，女孩再次道谢，感觉到眠眠的好相处，问道，“还在上学吗，还是上班了？”
“上班了，在实习。”眠眠回答。
“做什么工作？”
“程序员。”
女孩惊呆，“女生也能当程序员吗？”
“的确不多。”眠眠讪讪。
“你不怕掉头发吗？”女孩因为过于惊讶，一时忘了环境，坦诚的问。
空气一秒尴尬，荣远爆笑。
荣禄隔着桌子踹了他一脚。
眠眠决定，明天没荣远的早饭了。
女孩慌忙道歉，眠眠表示没关系。
荣禄补刀，“变成程序猿也没关系，我养着你。”
眠眠怒。
女孩从他们的互动中，猜出了眠眠和荣禄的关系。十分诧异荣远的弟弟竟然会找这个类型的女朋友……
她看看荣禄，比荣远更精致的长相，大概因为还没接触社会，皮相里就带着贵公子的矜贵感，年纪不大，就在下意识中冷眼看人了。
大概还是年纪小吧，她想。这长大了八成也是个祸害。
不知道怎么就招惹上了一看就良善的姑娘。
眠眠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当做了荣禄成长史上一定会被踢出局的那一个小可怜，还在用手机搜房源，和荣禄凑在一起看房子。
女孩听着眠眠吐槽一个月几千的房租贵，默默的吐槽着小姑娘傻和可爱。
因为弟弟的到来，荣远不想被太过嫌弃，收敛了心思，把女朋友安排到了楼上的客房。
一楼重新恢复宁静，荣禄送眠眠回卧室，“他一直都这个德行啊？”
“嗯？”眠眠一时没听懂，随即反应过来，“第一次见到他带女朋友回来。我还是赶紧搬走吧，太尴尬了。”
“什么女朋友。”荣禄嗤之以鼻。
这要是女朋友，荣远一年能更换好几茬。
但审美倒是始终如一这个画风。
荣禄腹诽完毕，发现眠眠看他的眼神带着探究。
“怎么了？”
“你们家是不是花花公子基因太强了？”眠眠问，语气中不禁已经带上了嫌弃。
荣禄深感被荣远坑了，果然就不该放心让眠眠在这借住，“有可能。”
“那你的审美还蛮与众不同的。”眠眠酸道。那个女孩上楼前看她眼神中的欲言又止，让她现在都觉得有些别扭。不就是各住各的，好像她做错了什么。
“大概是因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被某人不知不觉影响了审美观。”荣禄不知夸还是贬的感慨着，“基因已经因为环境改变了，怎么办？”
眠眠哼哼着，懒得理他的耍赖卖乖，把人推出房间，“晚上记得盖厚点，小心感冒。晚安。”
“晚安。”
荣禄走了，眠眠躺倒床上辗转反侧，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发了视频给阮妈妈，阮妈妈看她这么晚了还顾得上跟他们视频，心中安稳不少，不着痕迹的问，“见到荣禄了？”
“嗯，他在隔壁。”
眠眠觉得，阮妈妈语气变得比刚刚更加温柔了。
“你们明天什么时候来？”
“中午就到。”阮妈妈把镜头转向他们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给你带了衣服和吃的。你最近是不是工作挺忙？”
眠眠摇头，“还好。”
“看你最近都不太有精神的样子。”阮妈妈看着眠眠故意贴近镜头，撒娇一样时近时远的，心不觉越来越柔软。
有时候有距离也不错，往日忽视的东西，因为距离拉开，更加能注意到了。
如果是在家里，眠眠这么凑在她跟前撒娇，肯定会觉得腻歪，但现在，怎么看都觉得可爱了。
她畅想着，这要是以后眠眠嫁人了可怎么办？
荣禄睡前翻着租房app，听到眠眠的声音，仔细辨识，听出来她在和阮妈妈视频，笑笑继续看房子，把觉得好的默默加了收藏。
他正翻看着房子，荣远的信息突然发来，“一起喝一杯？”
“我不喝酒。”
“你喝茶也行。”荣远回，“阮眠眠泡的养生茶。”
荣禄叹气，又从床上起来，荣远拎着酒，从楼上下来，荣禄拎着杯子，和荣远一起坐到阳台，兄弟俩一起看着外面已经露出倦色，即将陷入睡眠的北京。
两人都无语。
虽然是约了聊天，但谁都不开口。
荣远半杯酒喝完了，听到荣禄打哈欠，笑起来，“这就困了？”
荣禄不接话。
“小时候，你睡前我还给你讲过故事呢，那时候，你这么大。”荣远比划着，“现在都这么大了。”
“不要像个老父亲似的，你那时候根本是新鲜我，当玩具吧。”荣禄吐槽他。
他小时候很喜欢荣远，喜欢黏着哥哥玩，但是荣远人正叛逆，离经叛道的看天看地哪都不顺眼，看他也不顺眼，完全是相处久了，养只小狗也能养出感情的亲昵。还喜欢买玩具逗他，他越玩不会，荣远就越高兴。
也不知道那时候他为什么沉迷从一个几岁的孩子身上找优越感。
荣远笑，“哪有，我哪敢啊，说的你好像好欺负一样。”
荣远的记忆里，他虽然是长子，但是在他小时候，荣铤正忙着生意，对他没有耐心也没有时间，全是放养状态，但有了荣禄，赶上他叛逆期，荣铤觉得他已经没什么希望了，对聪慧的荣禄格外的看重，从出生就计划起了精英教育。
但不想，荣禄比他还叛逆。
想起这段，荣远也挺解气。
他们俩都没有什么真正的父爱，倒是现在家里的小弟弟，好像更幸福点。
荣禄望着外面的夜色，回想小时候，有一次，他被荣远惹哭了，急着找爸爸告状，但是荣铤还没回家，叶青仪就哄着他和荣远和好，三个人一起坐在家里的落地窗前等荣铤回家。
他已经不记得是荣铤先回来，还是他先睡着，只记得从家里往外望去，树叶间的霓虹灯，把郁郁葱葱的叶子，照得一片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