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考试结束铃声响起时候，无数个考场响起同样的欢呼、痛哭、悔恨……刚刚成年和即将成年的学生们，用每个人都曾经有、将会有的情绪，发泄着。

随着这声铃响，意味着全国上百万的同龄人们，为自己名为青春的重要人生阶段，画上圆满或不圆满的句号，曾经的苦痛悲欢，无数的熬夜奋战，都将成为不褪色的青春记忆，在今后漫长的人生中，被加上各种各样梦幻的滤镜，在某时某刻，一次次回忆、翻看。

荣禄坐在呼喊的人群中，像局外人一样旁观周围的学生们尽情的宣泄，前排的一个男生压抑的哭声在喊闹声中渐渐变大，有人冲到窗户边向着外面大喊“爷我解放了！再也不用学习了！”引起外面同样骚乱的家长们一时无语。

考生们不再匆忙，慢悠悠的拥堵到走廊内，呼朋唤友，大呼小叫。

荣禄混在人群里，有种恍惚的融入感。

突然有人手拍到他肩膀上，一回头，是王梓凡那张大脸，“终于考完了！考的怎么样，是不是物理比模拟考难？我觉得今年英语也蛮变态的……”

王梓凡滔滔不绝、没有逻辑的抱怨感慨成了荣禄耳边的环绕音。

他们一同走出教学楼，荣禄心头泛起一股奇妙的情绪，回头望向只有5层高，墙皮已经在风吹日晒中已经不再新，角落有不知何时已经爬起一层楼高的爬墙虎枝叶正盛，在晴空郎朗、喧哗阵阵之中，沉默屹立不语的教学楼，才真正有了实感——漫长的中学生涯，从此刻起真的结束了。

此后将是新一阶段的成人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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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每年有毕业生剧情谢师宴的传统，就在高考完的第二天，还没走出中学状态的孩子们，在考试完马上又返校，住宿生收拾宿舍没搬走的铺盖，其他学生收拾遗留在学校内的物品。

而就在这天，学校对高三是完全不管束的。

甚至允许他们从楼上往下扔书、扔卷子。

十二班的学生们懵逼的听着班主任的谆谆教导，“扔书、扔卷子是可以的，但是不能防火烧，不过今年学校在操场上按每个班的班号划了地方，让你们去操场卖不用的旧书、文具，扔之前先看看有没有能卖给学弟学妹用东西，有没有能捐给学校图书馆的旧书……哦，字典、文件夹子这种又厚又重，有棱角的东西，不许扔啊。你们装书的箱子，不要了就留下，捐给图书馆或者留给老师们……”许云长沉吟一会儿，暂时想不到其他问题了，“卷子就扔了吧，纸薄又轻，还能飞，不过就别撕了，楼下收垃圾的大爷大婶不好收拾……行了……注意安全，扔吧！”

说罢，他小碎步走到讲台旁的窗边，率先拉开了窗户。

茫然的学生们，纷纷趴向窗边，只见教学楼下，已经有收废品的大爷大婶停好了三轮车，手里抄着巨大的编织袋，乐呵呵的往上望着。

“……”

学生们对这有组织有纪律有善后的扔书行为，内心的汪洋吹起不知道怎么形容的一阵微风。

反正不是那么雄伟的波涛……

但楼上的班级突然爆发出一阵呼喊，紧接着，不计数的卷子从这侧的窗内如雪纷飞而下时，心海的风，突然就平底起波澜，形成了十四级大台风，席卷着波浪呼啸而来。

“我毕业啦！”

突然有同学喊了一声，率先抓起手边一把卷子扔出窗外，向冲锋号一样，带动其他人，纷纷抱着卷子、报纸、练习册、书冲到窗边，一股脑一通乱扔。

瞬间教室里回荡起拼比谁扔的更远的呼喊声，紧接着，整栋教学楼都振动起来。

一旁的高二教学楼还在上课的学生们纷纷探头探脑望向这边。

而楼下，收废品的大婶已经走位到一层窗边，操着乡音对一层正收拾东西的学生说，“同学，别扔了，你不要的给我吧。”

刚刚捧起一沓卷子的同学：“……”

他无措的把叠的整整齐齐的卷子从窗户递出去，大婶接过，脚步健硕的在纷飞的纸海中，特别自信的走向三轮车，又哒哒哒向着窗边踱来。

“不行啊阿姨，我给你就没气氛了！”另一个被索要废纸的女生纠结的说。

“一楼你扔也扔飞不起来。”大婶开始讲道理。

“那不行呀，”女生十分委屈，“你看我这卷子做的多认真，我啥都不比别人差，都最后一天了，凭什么卷子扔不过他们！”

大婶一想有道理，通情达理的建议说，“那这样吧，你给我，我给你扔。”

“啊？”女生懵了。

“你在窗户里哪里扔的高呦！”大婶趁她茫然时，利落的从她手中“接”过那一沓子卷子，十分有经验的说，“你排这整整齐齐的，飞不起来。”

只见大婶捧着那沓卷子，随意是抖擞松了，站到中庭空地正中间，向上望望，没有阻挡的障碍物。

趴在窗边的学生们就亲眼见识到了劳动人民和他们这些只会读书的小菜鸡们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臂力——大婶运气，猛地一蹦，借着弹跳力，手里的卷子向空中扬起，在刚刚举过头顶时，大婶撒手，手上的纸张们借着她的力，“哗啦”一下借着她的力，向上高高飞起，在空中散开，飘飘洒洒，散花一样飞扬起来。

教学楼上顿时口哨声此起彼伏。

“阿姨再来一个！”

楼上的学生们开始起哄。

大婶笑笑，从三轮车上捧起她刚刚收的卷子报纸们，又往上扔了一次，学生们像打了鸡血一样，更用力的开始扔。

气氛起来，大婶深藏功与名，弯腰从地上一张、一沓的捡起废纸来。

这些他们要在今天内全部回收，然后运到废品站，这些纸不久后，就会被抹掉上面书写的字迹、成绩，回炉重造成再生纸张，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承载新的用途，出现在各地。

“你的卷子还要吗？”周小数捧着搜罗来的一大堆，走到荣禄旁边，荣禄摇摇头，他的东西基本都在家里，学校剩下的只有为数不多的散乱一沓，全给了周小数。

周小数捧着他的，跑到宋祎旁边，只见到宋祎把自己的卷子打包的整整齐齐。

“扔吗？”

“不扔！”宋祎瞪他。

这些于他而言，全是回忆，他可是打算拿回家珍藏的。

周小数悻悻的捧着手里的卷子，回座位上兢兢业业的开始——折飞机。

他手速飞起，“飞喽！”他捧着一大堆冲向窗边，呼朋唤友的叫同学们一起飞。

许云长看到学生们纷纷开始扔飞机，顿时头大，“周小数，不要乱扔！”

奈何周小数学习不行，但折飞机技术过硬，周氏出品，不但飞得高飞得远，飞行线路还特别自由，大有乘风而去的架势，给楼下收废品的大叔大婶，学校打扫卫生的清洁员们，徒增了不少困难。

但也有因他而来的特殊惊喜——一架周氏纸飞机，乘着风，滑过中庭上空，恰好降落到对面教学楼方向，而对面恰巧有学生没有关窗，偷偷开小差的学生，眼见着一架纸飞机飘飘扬扬，从窗口飞来，落到了他桌上，被桌上的书架挡住，成功迫降。

他拿起那架从天而降的飞机，看到上面漂亮的书写，趁老师不注意，偷偷拆开，只见姓名那栏，写着他们听过多次的传奇名字——荣禄。

而卷子中间红色的笔迹批着大大的150分。

而背面作文要求下方的空白上，是一副简约潦草的风景速写，风景他不陌生，正是天天能看到的中庭。

也许是老师讲卷子时，大神无聊打发时间随手画的涂鸦？

他小心翼翼的把卷子按着之前的痕迹，重新折成飞机，放到书架的英语词典上，用来勉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