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二零一五年十二月十三日，早上六点二十二分，天气晴。
现在时间已经是早上了，天气也不错，昨天明明还在下暴雨，现在已经完全看不来。韩隳站在警察局的厕所里，洗了一个冷水脸，看窗外新生的一天。韩隳又看了看钱包里面，里面有一张彩票，韩隳一脸苦笑。韩隳把彩票捏成一团，扔到厕所里冲掉。
这已经没用了。
晚上龙一问完韩隳问题后，韩隳又提过自己想看一下苏雅。法医解剖那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警察还是婉转的拒绝了韩隳。韩隳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不想离开警察局，他想里苏雅近一点。即使看不见她，听不见她，摸不到她，这都无所谓因为自己知道她在这，这就够了。而且有些事情现在又不能处理，天亮之后才可以去处理。
韩隳一晚上没有睡觉，抽完了一整包烟，最后还找小陈警官借了几支烟。其实小陈警官是不抽烟的，只有因为他的队长龙一，特别爱抽烟，所以小陈他身上时不时会带上一包。
小陈曾经劝过龙一，说抽烟有害身体健康，不仅会得各种疾病，减少寿命。还会阳痿对身体特别不好。龙一点上一根烟，深吸一口说：
“不是说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度，在于宽度。我当警察，我老老实实的抓犯人，我的宽度已经够了。至于阳痿，我已经没有老婆了，那玩意阳不阳痿管我什么事，能撒尿就行了。”
龙一说的轻松，小陈明白龙一的不容易。当警察当到家破人亡又有几人呢？
韩隳走出警察局，韩隳自己的上级打了电话简单说明了自己情况，希望可以请几天假。苏雅去世的消息，早就在公司里传的沸沸扬扬。韩隳的上级也猜到韩隳会打电话来请假，就简单说了一句：
“韩隳，苏雅的事情，你安心去处理吧。有什么需要尽管打电话吧，我们会尽力把你。”
“谢谢。”
韩隳也只能无力的回答。有什么需要尽管打电话吧？你他妈在逗我吗？我找你要一大把钱，你会给吗？我们能不能不还了？
钱钱钱钱钱钱钱钱钱钱钱钱钱钱钱钱。
我操。韩隳心里大骂了一句。在公交车站等公交车这段时间里，韩隳想起一件事，那是初中的事，初中一年级，上课时韩隳突然肚子很痛，晕倒。去医院检查是急性阑尾炎，家属签字动手术。这并不是什么大病，阑尾炎嘛，切掉就是。可是韩隳的妈妈，工作繁忙，很少来医院陪他。每天输完液的韩隳都会在医院里闲逛，一天韩隳看见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上，有一张临时加的病床，病床上躺着一个小女孩，年龄和韩隳少不多，妹妹头，皮肤很黑，脸上浮肿，病床上也有阵阵的恶臭。
这个小女孩闭着眼，呼吸急促，进进出出重症监护室的医生和护士，都没有在这个小女孩的病床附近停留。这个小女孩也没有家人陪伴，每天也没有输液。这个小女孩只是静静的躺在这张临时加的病床上，医院的病床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而那个小女孩的床单被子都是黄色，深黄，土黄，淡黄什么黄色都有。这个小女孩也不下地去个厕所什么的，也不吃东西。她只是每天每夜的躺在这张脏兮兮的病床上，好像一直在睡觉，闭着眼从来没有醒来过。每个人都当她是透明的，没有人在她身边停留，只有在路过小女孩病床时，下意识用手捂住鼻子这个小动作，说明大家是知道小女孩的存在。
不久，那个小女孩不见了，那张脏兮兮拥有各种黄色的，床单，被子也见了。在走过这段走廊时，再也不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了。小女孩在时候，没人去讨论她。现在小女孩不见了，大家才开始去讨论她。有人说是不是病治好了？这个答案马上被否定，有个病人说，小女孩消失的前一天晚上，他有看到有很多很医生围在小女孩身边，然后一群人推着小女孩的病床就走了。
小女孩应该是死了，不过所有的医生护士都守口如瓶，没有人回答，不知道是真是假。有人说这小女孩得了重病，本来是有家人来的，后来治疗费用太贵，家人把她扔在医院了。医院又不想花钱浪费在这个病人这身上，等病人好了，这时她的家人来了。说他们又没有让医院治小女孩的病，又没有签字，不愿意给钱。那医院这笔损失找谁要？国家又不能全部报销。没治好，家人来个医闹，医院名声有损，还要赔一笔钱。
亲人都是一群畜生，我们管那么多干嘛。
韩隳坐上一辆公交车回家，今天是星期天，保险公司没有上班。只有等明天保险公司上班的时候才能去申请保险金。周末的早上，公交车的乘客很少，难得有个周末，谁会像平时一样，早睡早起啊，累的跟狗一样去上班。
公交车里空荡荡的，车厢就只有韩隳一个人。蓝色的塑料椅子，橙色的老弱病残孕的椅子，黄色扶手，各种各样色彩缤纷的广告。清晨的淡黄色的曙光从东边射了过来，穿过公交车上的车窗，照在韩隳死气沉沉，毫无生气的眼神。韩隳扭头看着东边太阳升起的方向，清晨的太阳不太刺眼，韩隳可以睁着眼睛看着。太阳光反射在韩隳眼里，让韩隳看起来有些像个活人了。
这个城市开始慢慢苏醒，虽然现在一般的上班族可能都在家里床上，抱着自己的另一半或者是自己喜欢的抱枕睡觉。基本上只有全年不休息的服务业，现在才开始营业。店员们衣着整洁，打着大大的哈气，打开商店的门或坐在店里无所事事。想着下次放假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一个星期没有睡够的觉一天补完。
家里老人现在已经换好衣服，在早餐店里吃了包子稀饭，豆浆油条。准备去公园练练太极拳，和老朋友下下象棋，再打打羽毛球，乒乓球什么的。等下去超市买点菜，给家人做午饭去。嫌弃自己长得胖的女孩子，借着周末不上班这个时间点，在城市里面跑步。昨天晚上，陪朋友熬夜玩游戏的男朋友，被女孩子一哭一闹也跟着来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