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兰刚进柳夫人的院儿门，没等进屋，宝珠就迎了出来，轻声轻气说：“二小姐过来了，正等你呢！”

“怎么了，宝珠？”如兰看她的脸色有些慌张，也放低了声音问。

“太太跟老爷在里面说话，没成想说着说着就生气了。”宝珠往屋里指了指。

生气了？这倒是稀罕事，姑母和姑父向来和睦，说话办事都是有商有量的，这一大早的生的是哪门子的气？

“碧珠在里面摆饭，正等着你呢，快去吧！”宝珠向里面指了指，她在这儿也就是先给如兰提个醒，太太和老爷都喜欢二小姐，愿意听二小姐说话。

“绿竹，今儿个小心着点儿，进去了别跟平时似的叽叽喳喳乱说话。”如兰正要进去，在门边儿又停下来嘱咐道。

“小姐放心，绿竹省得。”绿竹伸了伸舌头，心想，我有几个胆儿敢在这会儿搭话？

如兰点点头，这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进了屋，屋子里碧珠带着丫头们在摆饭，一屋子人大气也不敢出，走起路来都是轻手轻脚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如兰给姑父，姑母请安！”如兰分别向柳老爷和柳夫人行了礼，站在屋子中央等着两人的示下。

柳老爷面色略尴尬，他端着茶碗，清了清嗓子，朝如兰点了点头，“坐吧！”

柳夫人看着如兰，面色稍霁，“坐吧，还站着干啥？”

如兰又行了一礼，也不回去坐着，直走到柳夫人身旁转身问道：“碧珠，都这个时辰了还不开饭吗？呆会儿管事们来了姑母又该着急了。”

“已经摆好了，刚太太说等二小姐呢，太太您看——”碧珠一边张罗一边在心里赞叹，不枉太太这些年这么疼二小姐。

如兰在旁扶着柳夫人的胳膊，“姑母——”

柳夫人拍了拍如兰的手，“吃饭吧！”就着如兰的手站了起来，坐到了饭桌边。

“姑父，吃饭。”如兰虚虚地将柳夫人搀扶到桌边，又走到柳老爷跟前唤了一声，柳老爷从鼻子里应了一声放下茶碗，站起来捋了捋胡须慢慢向饭桌走过去。

这顿饭吃得着实沉闷，话少吃得也快，一顿饭没几下就快吃完了，柳老爷放下碗漱了漱口说道：“净云在忙什么，我有些日子没见着他了。”

柳夫人看了他一眼，心里余气未消，懒怠搭他的话，碧珠在一旁连忙陪笑道：“少爷隔日里都来请安的，就是来得早，也不爱跟这儿吃饭。晚上要是回来得早也过来的，昨儿个晚上才来过呢！”

“不吃早饭怎么成，这孩子怎么大了倒不如从前懂事了。”柳老爷这话是对柳夫人说的。

柳夫人自然听得懂话音里的埋怨，她哼了一声，“你怨谁？这府里谁最纵着他？是谁人前人后地说别拘着他？还好净云是个有分寸的孩子，这要换了别人，早就不知荒唐成什么样儿了？”

“姑父别担心，净云只是不在家里吃早饭，在外面和朋友一起还是吃的。”如兰生怕柳老爷听了这话动怒，赶在他答话之前轻声说道。

柳老爷听了这话点了点头，他沉吟了片刻，语重心长地说：“如兰，不是姑父纵着净云，都言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这男子在外不似你们女子在家。净云这些年在西山吃了不少苦，如今刚解了桎梏放纵些也是有的。如兰，姑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多担待他些吧！”他这话一说，倒把如兰说了个红脸，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倒是她身后的绿竹听了脸上竟现出了些喜色。

柳老爷站起身来，又对柳夫人说：“今儿个说的那事儿，你再想想该怎么弄，如兰也不是外人，眼看这日子也近了，往后她也是要掌家的，这事儿跟她商量商量也没什么不可的。”说完也不待柳夫人答话就大踏步往外走了。

碧珠和宝珠赶快跟在柳老爷身后将他送到院门口，“老爷慢走！”柳老爷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守在院门口的小子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小跑着跟了上去。

“这段日子不是小山跟着老爷的吗？今儿怎么换人啦？”宝珠看着他们的背影不解地问已经转身回屋的碧珠。

碧珠白了宝珠一眼，“你傻不傻，今儿个老爷和太太是为啥吵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