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别时风景了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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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梦如若芳香尘,别时风景了无痕。

我家楼下有一颗小树,哦不,它已经长大了。

这是当年我刚搬到这里时和小舅一起种下的。

让我想起归有光的那句“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这句词让第一次感觉到时间有了度量,让思念变得可数。

我很想知道爸爸和妈妈爱情的样子,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是柏拉图式的爱情。

妈妈有一套未穿过的婚纱的设计图,是她自己设计的。和婚纱配套的西装设计图在爸爸那里。

妈妈一直在等爸爸,等了她短暂的后半生,爸爸都没有回来。

妈妈一辈子都没穿过婚纱。

现在那张图在我这里,外婆不知道,小舅也不知道。

我只记得当时我在医院醒来后,衣兜里就揣着这张纸。

好在我还能记起,这是妈妈未穿过的婚纱。

妈妈是那么美的一个人,穿上,一定会很漂亮吧。

我更想知道,妈妈是怎么凭着那一点点期盼,更多的则是执念,等了爸爸六年。如果她还在的话,应该,还会等吧。

故事里的春意阑珊,被抛出时光的围城,深深锁扣在记忆的扉门里,也被岁月的风霜侵蚀的千疮百孔。

所以,我该如何挽住流年?

如何挽住时光?

苏北说我是因为林亦然救了我,才喜欢林亦然的。可我觉得不是。

真的,我分得清感谢和喜欢。

我想走进林亦然的未来,即使他的过去里没有我。

我想,一生至少有一次,为了谁而忘了自己。

这样,才能无憾此生。

……

小舅说他公司有事,我生日不能回来了。

我说好,让他注意身体。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小舅忙到顾不得回家。外婆念着小舅,时常去小舅的公司和公寓送饭,给小舅换洗衣物。

外公早逝,妈妈一走。全家的担子就落在小舅身上了,好在小舅优秀,外婆身体也硬朗。

这个家,也算得上好。

说不怪爸爸,都是假的。

每次半夜我都能看到外婆看着妈妈的照片抹眼泪。我都在想,如果爸爸回来娶妈妈,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一切,是不是,林依然就是爸爸妈妈了?

家中妈妈的照片不多,每张都是笑着的。

可能是母女之间真的有奇妙的缘分。我总觉得,妈妈在笑,可是不快乐。

我能看的出妈妈眉目见的忧愁。

浓的化不开。

妈妈既已死心塌地的爱着爸爸,我又如何去怪爸爸呢?

时至今日,我只想问妈妈一句,后悔吗?

想来,也是有的吧。

妈妈,你可真傻。

可是很多很多年后的我才明白,哪儿来的什么后悔,若是让妈妈重新来一次,她也定不会改变心意。

爱情就东西,宛如一个坑。你陷进去了,便只会越陷越深。如飞蛾扑火般,心甘情愿。

可是那个时候的我还不懂,只是一味的在埋怨,又在一味的奢求。

殊不知这世间万物,最忌讳的,便是个十全十美。

殊不知这世间万物,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而被偏爱的,则永远都是有恃无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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