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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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祭完皇后,四人默默伫立在坟前。四下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的沙沙声。

突然扶桑锦抬起一直垂着的头,喃喃道:“他们凭什么害死母后!凭!什!么!”说着拔腿欲跑。

许梦染当即抓住扶桑锦的手臂,辰逸从后面半抱住扶桑锦,两人用尽力气才制住他一路向前的冲劲。

许梦染道:“皇兄,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辰逸道:“阿锦!冷静一点!

“我的母后不明不白死在冷宫里!”扶桑锦抬起脸看向两人,只见满脸泪水,让人心惊,“她死在冷宫里!死得不明不白!你叫我如何冷静!”

扶桑锦开始挣扎试图逃脱:“不行!我得去问问父皇!他得给我一个说法!”

许梦染和辰逸用更大的力气拦住扶桑锦。许梦染道:“皇兄,你去问父皇,他也无能为力,这么多年,他的悔恨难道你没看到吗?”

辰逸也连忙附和:“阿锦!连皇后遗体被盗这种惊天大事,扶桑浩成也能压下来。可见他也是无可奈何!”

扶桑锦听了,身体渐渐松弛下来,软软地坐在了地上。他目光扫过另外三人,显得无比凄惶:“那我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辰逸单腿跪下,直视扶桑锦:“阿锦,我以我们的兄弟情起誓,我一定会帮你搞清楚这件事。”辰逸牵起扶桑锦的右手,郑重地握了一握。

扶桑锦看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谢谢你,好兄弟。”

深夜。天上挂着一轮残月。

逍遥山庄附近有一座很有名的小酒馆,名叫“枫林晚”,传说这家酒馆有一款极为有名的佳酿,名为“霜花酒”。欲得此酒,须取霜冻日的落霜、二月盛开的腊梅,配以最清冽的山间溪水。故而此酒清香扑鼻,甘甜无比。只是一点,此酒后劲极强,些须克制地、慢慢地饮用。

扶桑锦正一个人坐在这“枫林晚”内,面前的案几上横七竖八放了几个空的酒瓶,酒瓶上都写着“霜花”。还有一瓶还未喝空的酒瓶,和一个小酒杯。

扶桑锦似乎喝了不少,面孔潮红,眼睛里也泛着血丝。他嘴角带着奇怪的微笑,死死盯着手上倒酒时流出的酒液。

一杯斟满。扶桑锦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轻发出满足的“啊”一声。他又一次拿起酒瓶,意欲倒酒时,突然听见门口的声音。

“小美人儿,陪哥哥我进去喝两杯。”一个明显喝醉了的痞痞的男声道,“陪一杯酒,给你一吊钱。”

“不好意思,小女子不胜酒力,恐扰了各位好汉的雅兴,小女子这就告退。”一个柔弱的女声惶惶地说。

“走什么走!”一个粗鲁的男声道,“你这个臭娘们儿,大晚上的不好好在家呆着,都在这儿端酒瓶子了,还摆什么大小姐的架子!你以为你他娘的是谁啊!爷叫你陪酒是看得起你!”

“二位爷,掌柜同情我无家可归,准许我在这里帮工养活自己,我不陪酒的,您请高抬贵手饶了我吧。”柔弱女子继续哀求道。

“嗳~小美人儿,陪爷喝杯酒……”男声继续说道。

“放开我!你别动手动脚的!”

“三子,你他娘的废什么话,直接扛走不就得了!”

“放开我!放开我!唔唔唔……”女声最后听起来无奈的哭了起来。

这污言秽语传入扶桑锦的耳朵,顿觉这做派下作不堪。趁着酒劲,他啪地站起来,大步向门外走去。

只见一个姑娘被两个汉子半推半抱着向酒馆里走来,姑娘被捂住了嘴,呜呜挣扎不休。两个汉子嘴里还油嘴滑舌地说着荤话。

扶桑锦本就是一身正气的男子,只不过碍于身份平日珍惜羽毛。如今几瓶霜花下肚,热往头上走,义向胆边生,他大马金刀地站在门口,伸出食指点住那两个男人,气壮山河般地说:“喂!你们两个!把人放下!”

两个汉子似乎没有想到会有人坏其好事,停下手上动作,不怀好意地看过来:“哎呦嘿,小白脸我警告你,别坏爷的好事。”

“姑娘不想跟你走,把她放下。”扶桑锦潇洒道。

两个汉子相对笑了笑,露出难看的牙齿:“你个小白脸,滚回你娘怀里去吧!少管闲事!”

“你们!”扶桑锦自幼养尊处优,何尝遇到过这种羞辱,他又气又急,一拳砸向门口的酒幡,那幡子咔嚓一声断了。

扶桑锦用平日里最粗鲁的嗓音嘶吼:“我告诉你们,放开这个姑娘!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两个汉子看了眼断掉的杆子,稍微怔了一下,交换了个眼神,似乎觉得为了一个妞不值得惹上这么个大力气的酒鬼。一个汉子放开了姑娘,流里流气道:“要我放过这个姑娘也行,你得给我一两银子。”

扶桑锦本来雄赳赳气昂昂,趁着酒劲想要狠狠教训这两个流氓。没想到这俩人就是欺软怕硬的怂货,拿银子就能砸走。顿时觉得之前满腔怒火被一根针戳了一下似的迅速泄了气。

扶桑锦一脸鄙视又嫌弃地打开荷包,捡出一块最小的碎银子,掂了掂大概有快三两。本想剪一块银角子下来,他四下一张望,根本没有剪刀可用。横竖不过二两多银,他也不在乎。

扶桑锦一仰手把碎银往两个汉子脸上扔去:“小爷给你们打赏,赶紧给小爷滚!”

两个汉子拿了碎银,开心得笑得见牙不见眼,哪还管什么小美人儿,交换了个眼神儿后,俩人一道烟儿溜了。

“啪嗒”。扶桑锦又扔了一块银子——挺大的,大概有四五两——在那个姑娘面前,他醉醺醺道,“拿着钱回家好好过日子,别来酒馆干活了。”说着调转头就要离开。

那姑娘泪眼盈盈地看着他,双膝扑通就给他跪下了,哭诉道:“壮士!感谢壮士今晚救命之恩,不然小女子焉有清白在。”

“不用谢,拿了银子赶紧回家。”扶桑锦酒气上涌,觉得头异常的重,跌跌撞撞就要往酒馆里走。

姑娘见他脚步虚浮,似要摔倒,忙收了银子站起身,扶起他的手臂往酒馆里走。

扶桑锦想甩开她的手,可惜醉酒后根本没什么力气,竟没甩脱:“你不要缠着我,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姑娘服侍他坐下,再次面对他跪下磕头道:“壮士,小女叫思忆,爹娘早就不在了。今天我被那两人侮辱,怎么有脸继续在此地帮工。小女无家可归!恳请壮士收留小女,小女愿做牛做马,为奴为婢!”

扶桑锦现下才注意看这姑娘的脸,醉眼朦胧,只见是个年龄不大的姑娘,面皮生得白净。

“我已经给你钱了,我一个没成亲的男子,留一个侍女在身边,成何体统!”他摸出钱袋,左翻翻右抠抠,拿出一块大概十两的元宝给那姑娘,“这点钱够你立个女户,好好过日子吧。”

姑娘盯着那块银子,突然抬头问扶桑锦:“在壮士眼里,小女只值这些许银钱吗!壮士既不肯收留小女,小女又无家可归,不如一头碰死了干净!”说着站起来想撞在旁边的柱子上。

扶桑锦一看要闹出人命了,赶忙歪歪斜斜地站起来,一把拽住那姑娘:“行行行,我留你当丫鬟了,成不成?”

那姑娘顺势歪倒在扶桑锦肩上,似乎哭泣了一会儿,很快她擦干眼泪,又给扶桑锦磕了个头说:“奴婢思忆见过主子。”

“行了行了。”扶桑锦醉得难受,脑子里像是有一千个和尚在做水陆道场一般,思忆说了什么他听得朦朦胧胧的,“服侍我回房就寝。”他说着,那思忆很有眼力地上前架住他的臂膀,慢慢扶着他往酒馆外面走。

扶桑锦昏昏沉沉地向外走,心里模模糊糊地想:有个侍女好像也不错。

他没看见思忆嘴边挂着的那抹冷笑,还有眼中闪烁的计谋得逞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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