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漫天卷地落下来，犹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飘飘洒洒。一朵朵晶莹剔透的雪花，轻轻地落在房顶上，落在草地上，落在院中的枯木上。

慢慢地，堂皇的建筑，古典的优雅，都在白雪皑皑中化为乌有。

顾府大厅

“娘，让若怜去会不会有些不妥？”顾常抬眼盯着老夫人看，轻轻地讨着笑问。

老夫人右手轻轻放下杯盖，原本眉眼间的笑意瞬无，冷声问：“怎么，有何不妥？顾家终究要选择一个，况且你妹妹当年都可以，呵，这点严寒都受不了的话，就不算是顾家人。”

看着老夫人的状态，顾常懦弱退了退座椅，伸手抵了抵旁边的男子，低声，“阿远”

顾远摸了摸额头处的伤疤，随而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地晃了晃，漫不经心，薄唇轻启，“娘，二姑娘身体一向娇弱，再加上前几日偶伤风寒，就换个人吧！”

顾老夫人低头抿了一口水，随尔嘴角划过一丝笑意，慢慢地放下手中的杯子，道：“哦？阿辰是打算换谁？五姑娘？”

左侧边的沈氏抬眼看了看老夫人，摸着肚子的手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和不解，随而掩盖了下去。

“好，那就让五姑娘去吧！人虽小，但却也是活泼的，出去历练历练也好。”顾老太太没等人说话，就已经下了结论，厅下的人神色各异。

“娘…”

顾远睁大了眼睛，神色略有些恼怒，他从来都没有想到会是自己的璃儿。

“好了，谁也都不许说了，都下去吧！”顾老太太缓缓地站起身，慢慢地踱步走到帘子内房。

“阿远，我…大哥对不起你，可是你也知道，如果若怜进去的话，绝对没有存活的机会啊！可是若璃不同，她…”顾常还没说完，就被顾远旁边的白衣男子推了过去，“大哥，若璃才七岁啊，那么小，你…”

“顾清，闭嘴！大哥不需要说了。”顾远拉住顾清的手，制止了吵闹。

他抬起头看着沈氏，眼里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我先去接璃儿了。”沈氏挺着肚子被红叶搀扶着转身离去，背影略显孤寂。

“忱烟，对不起，顾家必须有一女学武，璃儿，迟早也要面对的。”顾远看着她，心里默念。

外面的雪突然而落，飘飘洒洒，慢慢地堆在小路上。

顾老夫人走了几步，停在门口，看了看那突如而来的雪花，对着门口等待的奶娘低喃：“阿荣，你说这一次我做的对了吗？”甄容抱过暖炉递给顾老太太，轻声安慰：“小姐心里不是有了答案了吗？”

顾老夫人看了看，望着雪花低喃：“今年的雪花比以往的大啊！”说完转身进屋，婢女关上了门，随后站立在门口。

甄容在右侧扶着她一步一步往内阁走去，左手轻轻地敲了敲顾老夫人的右手心。

顾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点点头，挥了挥手，就见甄容低头恭敬地退了下去。

“孙儿叩谢祖母”轻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声音虽小，却足以让人感到不卑不亢。

“你不怕吗？你知道冰谷吗？那里什么都没有，你能待上五年吗？没有相伴之人，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寂寞吗？”顾老夫人拉开帘幕，身着白色梅花服饰的女孩低头跪在盘垫上。

女孩慢慢抬头起来，青柳轻发垂于两侧，月牙发丝遮住了半个光滑的额头，眼睛炯炯有神，脸上的稚气未脱，显得万分可爱。

“祖母，您应该知道，孙儿既然有了打算，必定做好生死的准备，更何况顾家不是还有人吗？没了一个五姑娘，还会有二姑娘，七姑娘。”顾笙低头轻轻低喃道，眉眼间的英气十足，像极了顾远。

但顾老夫人从没想到过，大家都躲避不及的事，偏偏有一个墙头鸟要冒出来。

“至善大师算过孙儿的生辰，命格过硬，大富大贵。既然如此，何不让孙儿一试？”顾笙的脸上尽是漠然，明明就是七八岁的孩童，却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稳重。

顾老夫人慢慢站起身，转过头看着前方的灵位，“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那孙儿，告退”顾笙仍就低着头，眼底闪过一层光亮，因被头发所遮掩。

顾老夫人又背过身，所以并未注意到顾笙的眸色。

她拜了拜，双手合十，随后从竹筒中抽出一支签。枯槁的双手，慢慢地翻过来，那四个字，极为让人难以猜测。

顾老太太摸了摸手中的竹签，轻轻地低喃：“富贵在天？将军啊，您生前就最喜欢老二家的小五，如今长大了。妾身总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这才发现她身上有你当年的影子。怪不得，几个孙儿出世，你却只喜欢她…哎，缘分啊！”

她将竹签扔入烧炉中，转身离去。继而整个屋中安静了下来，只有竹子的烧焦发出的声音。

“啪！”“啪！”“啪！”

在那微小的火苗内，富贵在天的刻印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