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白安轻轻抚了下他的头，笑了笑，“大人的世界，你不懂，你还小呢！”

鹿角轻轻地蹙了下眉，显然很不满意，说他小。

“快去洗漱下，早点休息。”

路白安牵着他的白嫩小手，往里走，刻意放慢脚步，让他跟得上。

“明天妈咪先带你去见见爷爷，再带你去公司。”

鹿角一听到妈咪提到了爷爷，不禁抬头去看路白安的神情。

在国外的时候，每一次路白安提起都会很难过，有时候甚至偷偷地哭。

而鹿角虽然年纪小，可是也知道，爷爷其实已经死了，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扯了扯路白安的手，笑着道：“妈咪，明天爷爷见到我肯定会很开心的。”

路白安勾唇笑了笑，刮了下他的鼻梁，“嗯，肯定会高兴的。”

如果路振兴还活着，看到这个孙子都五岁了，肯定会兴奋地抱着他，不肯松手。

只可惜，最后还是没能留住他。

鹿角从小到大，身边就路白安一个亲人，没有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连父亲都没有。

这一点上，路白安是愧疚的，每一次看到鹿角这么懂事，她就觉得太亏欠他了。

这一晚，鹿角很安分的被路白安哄睡了。

可是她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她侧身躺着，双手交叠搁在脑下面，望着台灯照射出来的那个光晕区域发呆。

时光匆匆，一转眼五年就过去了。

她重新回来这里，发生的那些惊心动魄又伤心欲绝的事，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似的清晰。

在国外，原本以为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一切都会归于平静。

可是回来才发现，那些记忆，就像是在她的脑子里扎根发芽，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成了大树。

她是无论如何都摆脱不掉，也忘不掉了。

她无数次的在梦里被惊醒，回想起那天，被几个人围殴，她连一点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痛苦夹杂着恐慌，从她的心底慢慢地滋长起来，若不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支撑着她，五年前的她，或许早就成了一具尸体，如今已是一堆灰烬。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翻身下床，穿着一套裸色的睡裙，赤着脚走过去，坐在窗户台面上。

大理石材质的窗台，带着冷硬的触感，让路白安微微蹙了下眉。

她静静地瞧着外面黑得只剩下影影绰绰的树影，心绪不宁。

这一次回来，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吗？

她自嘲地笑了笑，有些事，没有一个答案，没有一个结果，或许这个坎一辈子都过不去。

第二天晨曦初露，鹿角就换上了一套小西装，这个精致小人儿有模有样地出现在路白安的房门口。

他轻轻地敲了敲门，“妈咪，起床了。”

路白安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够着手机瞧了眼时间，正好七点整。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了起来，朝着门口道：“鹿角，你先去洗漱，妈咪马上就好了。”

鹿角双手插着裤兜，那双黑色擦拭地锃亮的皮鞋在地板上跺了跺脚，摇摇头，无奈地道：“妈咪，我已经好了，在楼下等你，你快点。”

路白安满脸黑线，在国外的时候，每次都让鹿角叫起床叫惯了，现在回了国，还是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