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跌落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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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811号工业卫星的一边火焰缭绕,而在卫星的另一边,瘟疫机体与饥荒机体之间,也同样激战不断。

白色与黑色的机体相互交错而过,钛金刀与光束剑碰撞出耀眼的火花。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台饥荒机体的驾驶机师要选择与瘟疫机体近战对拼。

用饥荒机体唯一的光束剑,和瘟疫机体的九柄剑刃对抗。

放弃了饥荒机体引以为豪的中距离重火力特性,反而使用饥荒机体最不擅长的近战,与最擅长近距离格斗的瘟疫机体,在近距离格斗上一较高下。

这是什么意思?

挑衅?蔑视?玩弄?

或许不是,也或许都有。

夏娜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对方的这种行为,已经彻底激怒了她,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在思考着,怎样才能将这台不知道哪个混蛋在驾驶的饥荒机体,给切成八段。

又是一轮激烈的冲撞之后,黑色与白色的机体相互退至了一边,就好像格斗比赛上的中场休息一般,双方都暂时没有了继续对碰下去的意思。

瘟疫机体的驾驶舱中,夏娜两只手牢牢地抓住两侧的操作杆,食指贴在操作杆的扳机上,两只脚也时刻踩在底下的动力踏板上。

夏娜的呼吸有些急促,她的胸口出现一阵轻微的起伏,额头已经隐隐见汗,几根没有被包起来的碎发也早已被汗水打湿,此刻正紧紧地贴在她的额头上。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对面那台黑色的饥荒机体,同时,夏娜也在用眼角的余光不断小心着不远处的那台红色的火星MG队长机。

她此刻的动作就好像一只警惕的母豹子,眼睛里除了谨慎之外,还有一丝被激起的凶戾。

以一敌二,对夏娜而言,还是有些勉强了。

尤其是,对方还是两个精英机师,其中一个还驾驶着与瘟疫机体属于同系列机体的饥荒机体的前提下,夏娜的体力,正在以一种不急不慢的速度,悄然流逝。

对瘟疫机体的战斗,对方两台机体还是非常绅士的选择了一对一,而不是直接蛮横地以数量和质量上的双重压制力,来对付孤身一人的瘟疫机体。

在这样信号失灵的环境下,夏娜不知道对方这两台机体是怎么相互联系的,她只知道,对方二人似乎是早已商定好的一样,两台机体分别与瘟疫机体对战,当瘟疫机体与他们中的某一台机体对战一段时间之后,两台机体各自退至一边,留下三分钟不到的中场休息时间,然后再有另一台机体与瘟疫机体对战。

这样的对战方式看似绅士,可实际上,这与车轮战的进攻战术没有太多的区别。

唯一的区别,或许就是车轮战,是中间毫不停顿的换人进攻战术,而在这里,两台机体至少还会给瘟疫机体三分钟不到的喘息时间。

然而,三分钟的时间,又够干些什么呢?

即便夏娜身为生化超兵,身体机能的恢复速度远超常人,可是对方驾驶机师的实力又不弱,经过前面的酣战,双方都是体力大量流失,三分钟的时间,哪怕是以夏娜生化超兵的身体素质,也依旧只能勉强恢复一半的体力。

然后,战斗开始,另一台机体向瘟疫机体袭来,夏娜就只能被迫以这一半的体力去迎敌。

因为两台机体是轮换上场的,所以在这台机体上场的时候,它的驾驶机师早就在先前的等待过程中休息好了,基本可以说是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

一方是体力充沛,一方则只有一半的体力。

再加上双方都是差不多等级的精英机师,实力差距不大的前提条件下,体力不支的一方自然很快就会落败。

而每当瘟疫机体出现颓势的时候,对方机体就会停止动手,主动退至一旁,继续给瘟疫机体留下三分钟的休息时间,然后等时间一到,再换成另一台机体出战。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战斗方式,突然给了夏娜一种猫逗耗子的恶感。

胜券在握的对手并不着急处理掉自己这只已经疲惫不堪的小老鼠,而是抱着一种玩耍戏弄的想法,将自己握在手心里,慢慢地揉捏耍弄,直至自己彻底精疲力尽而亡。

一想到这里,夏娜不禁恶狠狠地瞪向对面那两台MG机体。

她畏惧死亡,但这并不代表着,她可以容忍自己被人玩弄。

此时的夏娜,就好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胸口憋着一团怒火,嗓子

眼里不断发出一阵沉闷至极的闷呼声。

通过先前的战斗,她已经基本看出了对方两台机体的驾驶机师实力。

那台暗红色的火星MG队长机,它的驾驶机师应该是一位顶尖精英机师,与僚机小队的李泱差不多水准,但是比起李泱,这人似乎还要稍差一点。

而驾驶那台饥荒机体的家伙,夏娜则尚不能保证是否是饥荒机体的原驾驶机师蒙渊。

夏娜只能确认的是,这家伙的实力应该和蒙渊差不多,都要比自己强上一点儿,但是又不会强出太多。

只不过,虽然这家伙和蒙渊的实力相差不多,可这家伙的行事方式,却和蒙渊并不太一样。

就夏娜对蒙渊的了解来看,蒙渊不是那种喜欢逗弄猎物的家伙,他更像是一个呆板的,不懂情趣的老实猎人,对待目标猎物,从来都是一击必杀,能够在第一时间杀死,就绝不会给猎物留下任何的喘息时间。

夏娜还记得,她就曾因为这事儿,当众打趣过蒙渊,说他是个没有意思的呆子,别看人高马大的,指不定上了床,还不如一个瘦成皮包骨的家伙更能给床伴带来欢乐。

夏娜是个喜欢情趣的人,她好奇所有新鲜有趣的事物,而对那些呆板无聊的人和事,则完全提不起来靠近的兴趣。

就好像蒙渊,秦锋还有林狩旸他们几个,在夏娜看来,他们三个人就很古板,很没有意思,跟他们待在一起,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折磨。

而至于像个小孩儿一样的陆克,虽然这家伙有意思多了,但是因为夏娜对于小孩儿没有兴趣,所以夏娜与陆克的关系,也不比她和其他三人的关系好大哪里去。

突然想到那四个和自己一样都是生化超兵的家伙,夏娜也是忍不住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浊气。

她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想起了那座宛若地狱一般的训练营,想起了里面那苦不堪言的日子。

那是她最为黑暗的一段时光,是她不愿想起,却又总能在梦中回忆起的痛苦时光。

和其他四个人一样,在她和他们四个人一起从那座恐怖的训练营中走出来的时候,她也对那外面的世界感到好奇,并对未来的生活浮想联翩。

她现在都还记得当时自己在走出训练营大门时,自己第一时间的心理活动。

外面的空气为什么这么的香甜?

外面的天空为什么这么的湛蓝?

外面的河水为什么这么的清澈?

她就好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脑海里充满了对外界的期许。

然而,当她被人打晕的瞬间,她便失去了所有对外界的美好遐想。

她本以为她的生活将会陷入一种无尽的轮回之中,从前一段痛苦的回忆中,跳到后一段痛苦的生活中。

她本以为她的命运就该这样,如此的黯淡无光,如此的死寂昏暗。

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这辈子老天爷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自己。

夏娜自从知道了轮回说之后,便总会在脑海里,不自觉地蹦出这样的想法。

她对类似的说法深信不疑,因为她的生活正如书上所说的那样,放眼望去,除了黑暗以外,就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她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也不会看到她生命中的太阳了。

即便此刻身处宇宙,她只要抬头,就能看到那颗释放着万丈光芒的恒星,可她却并未感觉到丝毫的温暖。

她在等待,一边接受现实,一边又暗自期待。

就好像每一次身体的副作用发作,她在痛苦的等待着那粒可以缓解痛苦的药丸一样。

然而,黑暗袭来,当她得知自己要陪一些陌生人去往某个陌生的地方结束自己的生命时,她陷入了对黑暗和死亡的双重恐惧之中。

她想过逃跑,想过乞求,甚至想过用自己的身体,来为自己换来自由。

只是,她所有的想法,都在那天夜里,秦锋和陆克第一次在船上副作用发作的时候,破碎了。

她看到那个代号叫做秦锋的家伙,明明他都已经那么强了,可是依然无法逃脱对药物的依赖。

她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哀嚎声,害怕的躲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的头盖住,试图以此来降低隔壁房间传来的恐怖声音。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

用。

剧烈的恐惧让她想起了自己身体副作用发作时候的模样,她想起了哪种恍若溺水一样的感觉。

她不敢逃走了。

她不想自己是因为副作用发作而活生生疼死,那样比杀了她还要更加残忍。

当逃跑的想法破碎,她的人生,再一次向更加漆黑的深渊跌落。

她本以为她将一直这样坠落,就好像一片被风吹落悬崖的羽毛,握不住自己的命运,甚至连死亡的权利,都不曾拥有。

然而,就在这时,一颗大树却突然稳稳地接住了她这片无处安靠的羽毛,并成为了她的依托。

这颗大树,就是高尔,那个笑起来非常阳光的男人。

她从未见过那样灿烂而又温暖的微笑,就好像冬日的暖阳,驱散了她周身的寒霜。

夏娜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一天,那个面含微笑的男人走到自己面前,对自己说道:

“夏娜少尉你好,我叫高尔,僚机小队队员,是MG瘟疫僚机的驾驶机师,也就是你的副手,中尉军衔,很荣幸,今后的日子里能和你一起并肩作战,希望我们两个相处愉快。”

当时,夏娜立马就被那样迷人而又自信的微笑给瞬间攻陷了。

总有人说女生们活得很单纯,说女生们容易上当受骗,那就是因为她们不成熟。

然而,女性在脑部发育的过程中是要比男性更加迅速的,她们的思维结构也是更加成熟的,但是为什么,还是会有女性会被年龄比她小的男生骗呢?

这就要涉及到这个受骗女生的过往经历了。

像夏娜,她就不是一个容易被人欺骗的女生,她的心智甚至远超一般的同龄女性,这是过往的训练和残酷的教训带给她的,所以她成为了训练营里,第一个活着走出来的女性。

但是,即便是这样,夏娜为什么还是很快就沉沦到了高尔的微笑中呢?

那是因为,她过往的惨淡生活中,并没有一束足够温暖的光芒照耀在她身上,她未曾体验过这样温暖的笑容,所以,她才会很快迷失在这片她无法抗拒的温柔之中。

然而,当她发现这场温柔只是另一种虚伪的黑暗之后,夏娜亲手终结了那个男人。

一声枪响,带走一个生命的同时,也让她重新回到了无处扎根的漂流状态中。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数天,然而她依旧无法忘记,那段虚伪的温柔。

“滴!滴!滴!”

驾驶舱的警报器将夏娜拉回现实,她笑了笑,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想到这么远。

以前在训练营的时候,教官曾跟他们这些实验体说过,在战斗中分心,是要付出死亡的代价的。

距离与饥荒机体的战斗,已经过去了三分钟。

受到信号干扰的影响,驾驶舱的警报器,提醒的还是晚了一点。

夏娜笑了笑,她早已在先前的战斗中精疲力尽了,所谓的休息,只不过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她其实早就注意到了那台朝自己飞驰而来的火星MG队长机。

但她已经无力挣扎了。

她畏惧死亡,但是如果生活如此艰难,死亡,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光束战斧并没有如愿落到瘟疫机体的驾驶舱上,而是被手持它的火星MG队长机刻意砸在了瘟疫机体的胸口上。

显然,这台火星MG队长机的驾驶机师已经看出了瘟疫机体战意全无,而他,现在也只想完整地捕获这台蓝星联邦的新型机。

然而,贪婪,终究会让人走向死亡。

始终没有动静的瘟疫机体,突然抬起了它的左手,盾牌对准了前方火星MG队长机的驾驶舱,手指扣动了,隐藏在盾牌下的光束手枪的扳机。

一道赤红的光线贯穿了瘟疫机体的驾驶舱,然而,反应及时的饥荒机体,仍旧没有救下那台友军的MG队长机。

火光升起,浓烟滚滚。

那被光束攻击打穿驾驶舱的瘟疫机体中,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姑娘,在闭眼之际,嘴角竟是流露出一抹满足的微笑。

她好像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她轻声呢喃着那个人的名字,似乎是在叫住那个站在光芒中的男人:

“高尔哥,高尔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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