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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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顶的八角亭里,一道鲜艳如火的身影矫若游龙,手里的长剑更是舞出了生命,正是赵敏。这时另一道黑影闯入,空手朝赵敏袭去,变掌为爪,一攻左肩,一取下腹,赵敏堪堪避开,看清来人,盈盈一笑,却不敢怠慢,挽起剑花往黑影掠去,黑影鹰爪变狮掌,虎爪变鹤嘴,一击一啄,招式又变,赵敏渐渐不敌,几十招之后,黑影格开赵敏左手,夺过她右手的剑,屈身就跪,赵敏动作更快,截住黑影下沉的身体,扶住黑影的双臂,这才娇笑出声:“苦师父一路辛苦了。”

苦头陀抬起头,脸上剑痕交错,满头青丝早面目全非卷曲发黄,如此丑陋的脸笑起来更加可怖。赵敏不以为意,拉着苦头陀至石桌前坐下,亲自给苦头陀斟了一杯水,苦头陀也不推辞,接过水杯,喉咙里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苦师父不必客气。”

此时阿大等人也赶到亭子前,阿大行礼道:“郡主,六大派的人已经安置在万安寺了。”

赵敏面露喜色,美目一转,嫩若凝脂的脸颊还因为刚才的打斗白里泛红,对苦头陀微微抱拳:

“这次苦师父又是功不可没,敏敏果然没有托付错人。”

“郡主,是否现在去万安寺?”阿大小心观察赵敏神色。

“阿大,你上次跟我说,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未果散去后,张无忌接任了明教教主?”

“是的,张无忌接掌教主之后约法三章,如今明教已有起色,属下还听说张无忌正计划出海迎接金毛狮王谢逊。”

“谢逊?”赵敏浅笑,眼里神采流动,“江湖传闻,屠龙刀在谢逊手里,一旦谢逊回归中土,想必又要掀起一场浩劫。”

“那郡主,我们……”阿三性格冲动,只等赵敏指示就想夺刀。

“不急。阿大,吩咐下去,准备酒宴,我要给苦师父洗尘。”

赵敏话语一落,苦头陀面露惶恐之色,从石凳上站起,赵敏作了请的手势,负手于背后与苦头陀一同离开,只留下婉转的声音:“苦师父莫要谦虚,敏敏还要向您讨教讨教。”

万安寺高塔禅房内,灭绝闭目坐在床上调养内息,十香软筋散果真厉害,灭绝竟提不起半分内力,周芷若满目忧虑,时时小心给灭绝擦拭额上的虚汗。犹记得昨日随师父从光明顶下来,居然遇到一帮番僧,武功深不可测不说,还随身携带一种名为“十香软筋散”的□□,连同师父之内的所有师姐妹全部中毒,只得束手就擒被掳至此,而幕后主谋至今未露面。

丁敏君全身虚软无力,靠坐在椅子上,愤愤不平地骂道:“不知是何方小贼,居然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囚禁我们不说,还抢了本门的至宝倚天剑!”

“好了,敏君,你少说两句吧,师父还在静修,吵嚷了就不好了。”静玄身为灭绝的大弟子,性子温和没有野心,轻轻呵斥了一句丁敏君,丁敏君张张嘴,还是识相地没有再言语。

灭绝收了功,眼神凌厉,清冷地道:“芷若,你觉得这次偷袭我峨眉的人是谁?”

周芷若俏脸一怔,她并不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只是未果,灭绝此时问起,不知是何用意,周芷若小心回道:“师父,芷若不清楚,不过那些番僧似乎早有预谋,除了我峨眉,另外五大派也都遭受伏击。”

“师父,会不会是魔教所为?我们六大派围攻他,他还不趁机报复?”丁敏君脱口而出。

“丁师姐,不会的,明教刚刚元气大伤,怎么可能在我们下山之处布下埋伏呢?”

“周师妹,我不得不怀疑你跟那个袒护魔教的张无忌是什么关系,之前你们就一直眉来眼去,现在还在为魔教说话,你到底是不是峨眉弟子!”丁敏君每句都咄咄逼人,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周芷若欲出言辩解,一张清丽的脸因为羞怯和愤怒更加明艳。

“敏君,住口!芷若说得没错,这次袭击六大派的确实不太像是魔教所为,那些番僧居然会少林失传很久的大力金刚指,而且主使只把我们软禁在这里却不杀,肯定有他的目的,这样的部署,这样的势力,不可小觑。”

禅房大门突然洞开,一个清亮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灭绝师太果然不愧为一代宗师,在下的意图其实不复杂,没有师太想得那么困难。”

人未到,声先至,赵敏今天特地换了方巾青衫,神态潇然,修长的身影立刻夺得所有人的视线,手里一把折扇玩得甚是优雅。

周芷若认出赵敏正是那日在镇上遇到的公子,差点失声叫出,但是半跪在灭绝身边的身子已然站起。丁敏君没有错过周芷若脸上的神色,阴沉一笑。

“阁下抓我峨眉派的弟子到底是什么意思?”灭绝没料到幕后者居然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在下仰慕峨眉派已久,而我大元正需要像峨嵋派这样的大派襄助,所以师太何不……”

“你是朝廷的走狗?休想!”灭绝打断赵敏的话,“我峨眉从师祖郭襄开始就以驱除鞑子为己任,要我峨眉归顺元狗,除非灭绝死了!”

赵敏眼底杀意一闪而过,想她生来身份何等尊贵,今天如此被羞辱,周芷若一直注意赵敏的表情,心底大骇,悄悄往灭绝身前挡了一点。赵敏毕竟以大事为重,一瞬之后眼神又柔和下来:“师太不必太快下结论,在下会以礼相待,表示我招安的诚意。”

灭绝不想理会赵敏,别过脸并不看她。

周芷若瞧瞧灭绝又瞧瞧赵敏,竟又发现那人不带掩饰的目光正在自己身上描摹过,脸上染起红霞,往前走了一步,微微福身,道:“既然家师已经表明态度,公子还是请回吧。”

赵敏顾左右而言他:“芷若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灭绝听得周芷若居然和此人认识,锐利的眼睛又落在周芷若身上,众峨眉弟子不解的目光也投射过来,周芷若只觉如芒在背。丁敏君幸灾乐祸,大声道:“芷若师妹还真是本事了得,先是和张无忌关系不浅,现又和这位公子暧昧不明,这勾人的功夫当真厉害。”

丁敏君说完只觉一阵劲风扑面而来,右脸已被人带内力扇了一记,长发飞散落在脸上,火辣辣的痛,赵敏已不知何时站在了丁敏君面前,还是温和的声音,道:“这位姐姐说话还请积点口德,女子名节为重。”

此时丁敏君一丝内力也无,狠狠地瞪着赵敏,只能吃哑巴亏。

“芷若,你跟这个朝廷的走狗是什么关系?”

“师父!”周芷若转身跪下,“芷若只是日前和丁师姐在镇上奉您的意思置办生活用品,后因为钱财救济了一个贫穷的孩子,这位公子当时恰好在场,怕芷若被师父责罚所以才想给芷若一些钱财,所以就算认识了。”

“你收了?”灭绝脸色一沉,声音略微提高。

“就是因为芷若姑娘没收,所以在下才更钦佩她,不知道师太可不可以把爱徒借给在下,在下想请芷若姑娘吃顿饭。”赵敏眼神灼灼,目光坚定不容拒绝,与灭绝对视良久,只要灭绝摇头恐怕就要抢人了。

“芷若,你去吧。”

“师父!”周芷若万万没想到灭绝会答应。

“师太放心,在下绝对不会动您的爱徒半根手指。”赵敏似笑非笑,上前扶起周芷若,“在下在外面恭候芷若姑娘大驾。”说完翩然出去,还不忘带上门。

“师父,芷若不想去。”

“还容得你拒绝吗?也罢,你且去打听一下那人的来头,回来详细讲予为师听,就算是场鸿门宴,你身为我峨眉弟子也不能退缩。为师看那人对你颇有好感,也许以后可以利用这个杀了他也不得而知。”灭绝淡淡地道,周芷若的心却渐渐收紧,她从未想搅进这场纠纷,何况还要杀人?

周芷若出了禅房,赵敏站在不远处,感觉到周芷若的气息,回眸粲然一笑。周芷若的心漏跳一拍,赵敏一身青衫显得更加挺拔俊逸。

“芷若姑娘,在下等你很久了。”

周芷若脸上一阵晕红,低头固执地不看赵敏,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她已身入这场鸿门宴,让那人等了很久的鸿门宴,此去赴宴,失去的究竟是性命还是未知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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