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番外:最初的记忆(陆渊与慕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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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今天怎么样?”一个身着白色羽绒服、牛仔裤,背着黑色背包的少年拿着保温瓶走进来,脸上清朗的笑容让陆老爷子萎靡的精神好了不少。

“小白今天不是要去拍戏?”陆老爷子拍拍床边,让慕白过来。

慕白把保温瓶放到桌子上,然后把背包放下来,才拉张椅子坐到床边,乖巧说道,“已经拍完了,爷爷今天好些了吗?”

“呵呵,看到小白就好了。”陆老爷子笑着拉过慕白的手轻拍两下,接着说道,“小白啊!爷爷知道自己已时日无多,看不到你跟小渊长长久久,小渊这孩子我知道,心冷,凉薄,但这不能怪他,他自小父母双亡,人又敏感,风言风语听多,心就硬了;但我相信,你一定能改变小渊。”

慕白是个好孩子,善良又坚毅,陆老爷子知道这场婚姻小白也许会吃些苦头,但他相信,他与小渊彼此最为适合,他活了八十多年,政坛、商场都打拼过,看过的人无数,走不了眼。

慕白微垂下眼帘,压压脑袋上的鸭舌帽,低声说道,“爷爷,你不会有事的。”

慕白听的难过,陆老爷子对他有恩,又对他好,慕白自小没长辈在身边,好不容易有个喜欢自己的长辈,可爷爷现在却病重了。

“小白,答应爷爷,如果以后小渊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给他点时间,我相信,他一定会喜欢上你的。”自家孩子的心性陆老爷子清楚,这样的婚约小渊肯定不愿意,可他没办法;如果他不是病重,他倒想让小白跟他好好培养感情,然后再结婚,可他来不及了,小渊这孩子他愧对他,他半个身子都在棺材里了,他不想小渊孤老终身,他放心不下。

“爷爷,我会的。”慕白应道。

“老爷子,陆先生还有十分钟就到。”刚接完电话的秘书走进来说道。

“嘭!”一声响,陆老爷子跟秘书转过头看向慕白,只见慕白已经站起来,正捂着脚跟吸气。

原来是慕白听到陆渊要来,一时激动站起身,脚跟不小心撞到椅脚。

“呵呵!紧张什么?小渊又不会吃人。”陆老爷子取笑道。

“没……不是……”慕白习惯性伸手抓头,却摸到脑袋上的帽子,有点无措把手放下。

刚才他只是惊讶一下而已,那个陆渊要回国他是知道的,但没想到是今天,他没做好心理准备;他跟陆渊快七年没见了,他还认得自己吗?应该,不认得了吧?毕竟当时自己满脸血,那么可怕;那,那要怎么跟他打招呼?

说:嗨,好久不见。

还是说:你好,我是慕白。

还是说:你还记得我吗?

“哈哈,看你紧张的。”陆老爷子一阵好笑,笑着笑着,困意袭来,陆老爷子对慕白招招手,待他走近才笑道,“……别紧张,小渊会喜欢你的……”

说完,陆老爷慢慢睡过去;慕白弯下身把老爷子手放进被子里,再给他压压被边,然后坐回椅子上,安静坐着。

秘书看着这个安静的少年有丝心疼,这孩子的资料她看过,自小父母双亡,在孤儿院长大,才读完高中就出来工作,小小年轻就跑片场,演死尸,演路人甲,三十多度的气温里,一躺就是几个小时,一站就是一天,换来那几十块还要养一个比他小几岁的孩子,那孩子秘书也见过,书也不肯读,就跟着慕白两人挤在地下室,饿一顿饱一顿的,看着可怜。

好不容易有个经纪人看上,想着能有戏拍了,却是个渣渣,要不是他无意中救过老爷子,事件爆发后老爷子出手,这孩子就毁了。

最难得在这样的环境里,慕白还能保持一颗开朗向上的心,不埋怨,对所有人带着善意,那明朗、纯净的笑容更是难得,遇上什么烦心事,只要看这孩子一笑,就觉得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慕白坐两分钟就坐不住了,起来轻手轻腿走到沙发打开背包,把一本书拿出来坐回椅子里,可坐了几分钟,慕白一眼也没看进去;把书合上放到桌子上,慕白又站起身,掂着脚往外走……

站在门边的秘书看的好笑,这小白就像在演无声剧似的,特好玩。

“咔嚓!”门从外面被打开,正走到门边的慕白心“咚”一下疯狂跳动起来,脑袋一片空白,双目呆滞望着眼前突然推开门的男人。

秘书听到开门声,转过头看到是陆渊,便指指老爷子,示意老爷子在睡;陆渊没看慕白,打开门轻脚走进去,看了陆老爷子一眼便又走出去;问清主治医生是谁,陆渊便离开。

这一个过程,慕白完全没反应过来,脑海里只有两个字:陆渊,陆渊……

秘书看到慕白回不过神来,走过去轻拍他一下;慕白回神看向秘书,对她无意识一笑,便走出去坐到走廊的长椅上,慕白觉得自己得缓缓,得缓缓,太紧张了,他看到陆渊了,活的陆渊……

慕白身体有点僵硬,十指紧紧扣住,双腿并拢,双目盯着对面白色的墙壁,傻笑!

秘书在病房呆了一会,便也走出去,站到慕白旁边,侧过头看着这个少年傻笑,这都十几分钟了,他脸不僵吗?可想想又觉得心酸,听这孩子说他见过陆先生一面便喜欢上了;只是见过一面就这么死心眼?秘书无解。

站二十来分钟,秘书眼尖,一转头就看到陆先生走过来,急忙在慕白背后拍他一把,便对陆渊恭敬道,“陆先生,老爷子还在睡。”

陆渊点点头,正准备进去,眼前的少年突然窜起来,张着清亮的眼睛,结结巴巴道,“陆……陆先生,我叫慕白。”

陆渊扫了慕白一眼,没回话转身走进病房;冰冷的目光让慕白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慕白轻抖着手,抓住衣角,一脸无措,良久才回过神来,勉强对秘书一笑,走到长椅上坐下来,把鸭舌帽压低,盖住半张脸;双手垂放在两边,轻抠着椅子上的小洞洞……

慕白在外面坐了很久,直到秘书过来跟他说老爷子醒了,才跟着回到病房。

“小渊,这是小白,你们见过了?”陆老爷子精神有些差,声音很低,气息很弱。

“见过了。”陆渊声音很平稳,倒听不出什么情绪。

“小白,过来。”陆老爷子对慕白招手,慕白走过去握住老爷瘦骨嶙峋的手坐到床边。

陆老爷子点点头,拉过陆渊的手,覆在慕白手背上,感觉到慕白的紧张,老爷子对慕白安抚一笑,“小白,小渊,我快没几天了……”

“爷爷……”

两人异口同声打断老爷子的话。

“听我说,我不在了,你们要相互扶持,相互理解;特别是小渊,不可以欺负小白,知不知道?”陆老爷子瞪着陆渊,其实,他真放心不下,没有人比他了解自己的孙子。

“爷爷说是就是。”陆渊应道。

几人又说一会话,老爷子便累了,让陆渊带慕白去吃饭便睡过去。

陆渊站起身往外走,慕白看看陆渊,又看看老爷子,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然后急急忙跟着走出去,可刚到门边,慕白想起自己的背包,又轻手轻脚跑到沙发上拿着背包追出去。

慕白一出来,就看到陆渊走在走廊边上看着他,慕白背上包走到陆渊跟前,紧张问道,“要,要去吃饭吗?”

陆渊没开声,上下打量起慕白,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可惜慕白没看到,慕白的注意力正与紧张感抗衡。

俩人最终还是没去吃饭,出了医院,陆渊留下一句话,“把嘴巴闭紧了。”便离开,独留下慕白一个人站在医院门口。

慕白紧紧捏住背包带,低着头,在寒风中喃喃对着自己说,没关系,再努力。

接下来的日子,陆渊与慕白两人经常一同出现在老爷子面前,可每次到医院外,都是慕白目送陆渊的车离开;慕白想,陆渊是真不愿意,他不开心。

每夜躺在床上,慕白总是睡不着,脑海里面都是陆渊冷漠的脸与冰冷的目光,愧疚与痛苦让慕白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跟他住在一起的尹逸辰说,哥,放弃吧!

慕白没有回答逸辰的话,他只是变的更加沉默。

婚礼仍在筹备,可最终却并未能以爷爷想要的方式来进行,因为爷爷再一次病危,在icu躺了三天,出来后便让孙医生与管家安排结婚事宜,因为,老爷子觉得自己再也等不下去了。

婚礼是在老爷子出icu第三天举行,由于紧急,老爷子病情又重,不宜吵闹,所以来的人不多,除了陆家人,就是老爷子几个好友,还有公证人员。

那天陆宅打扮的挺喜庆的,老爷子看了很满意,他说,结婚就得这样子。

两人采用的是古式婚礼,三拜成婚,但在最后,老爷子还是让陆渊与慕白各自许下誓言,不离不弃,那一刻,慕白看着陆渊想,说不定神明会偏爱自己呢?哪怕一点点。

可惜,神明似乎没听到慕白的心声,老爷子当晚再次进抢救室,这一次,没有再出来。

慕白跪在爷爷病床前掉眼泪,陆铭晨也跑在爷爷床前嚎啕大哭,陆渊双眼发红,死死攥住双拳没开声,病房其它人也全都红着眼……

陆老爷子死后,办了葬礼,一切回归平静,可慕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慕白才十九岁,过了年,过了生日才二十,他也许心伤,也许难过,但他爱陆渊,他想为自己的爱情努力一把;所以他用尽一切的手段去接近陆渊,甚至眼睁睁看着陆渊有别的情人,慕白有时甚至在想,既然陆渊都能接受其他人,为什么就不愿接受自己?

抱着结婚戒指,抱着结婚证,慕白躺在婚房独自过了一夜又一夜,直到在h市,遇到陆渊,有了那夜,他的生活彻底改变。

那一夜与陆渊发生关系后,慕白又喜又怕,喜的是终于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怕的是陆渊生气,陆渊那么讨厌自己,突然跟自己发生关系,他会不会立即去跟自己强制离婚?

慕白怕了,那天夜半,慕白穿了衣服就这么逃离酒店;再后来的日子对慕白而言算是地狱与天堂,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怀孕。

那一个多月里,慕白推掉所有的戏,也不敢回陆宅,在外面买了套房子住下,他害怕又惶恐,即使院长跟他说,这世界不仅他男人一个人有这情况,可慕白还是感到害怕,肚子里莫名冒出个孩子,哪个男人不害怕,何况慕白这时才刚满二十岁。

后来小辰跟他说,如果痛苦,把孩子打了吧!一言惊醒,慕白从怀孕恐慌中醒过来,这是个孩子,是个生命,是他与陆渊的孩子,他不应该怕他的,他为什么要怕?

当慕白转换心情,再次面对人群时,陆渊铺天盖地的绯闻让慕白彻凉了心,他想,有了这孩子,他放开陆渊也许没那么痛。

后来慕白部腹产下这孩子,起名叫陆离,陆是为爷爷而取的姓氏,离字则选自楚辞:薜荔饰而陆离荐兮,鱼鳞衣白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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