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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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魏音的印象里, 柯茉绵还是五年前自己第一次见到的温婉少女, 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精致的面容带着稚气,见到任何人都是一副不冷不淡却又不让人生厌的态度。

但时隔四年后再次见到柯茉绵, 魏音有些心颤,连脸色也变得煞白起来。

不仅因为这张脸像极了任月蓉, 而是因为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只有她和柯荣成知道。

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 居然对她死去的妈妈有着恋人的感情, 任月蓉死的那一天,她看着柯茉绵忘乎所以地吻了她妈妈的嘴唇,那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魏音光是看着就已经不寒而栗, 而柯茉绵当着她和柯荣成的面斩钉截铁地说她爱她,她爱她的妈妈。

魏音不明白那时柯荣成为什么能忍着冲动不去教训柯茉绵一顿, 但她至少明白柯茉绵是个变态——一个爱上自己母亲的变态。

她相信能做出这种事的柯茉绵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所以她怕她,她恨不得柯茉绵永远回不了柯家。

魏音稳住气息,嗓子干涩得让她连出声都变得异常困难:“你……回来了?”

柯茉绵勾唇笑而不语,这几年她设想过很多次回到家时和魏音重逢的场景,虽然现在的她比想象中要凄惨得多, 但魏音见到她的反应却是大相径庭,恐惧,惊讶, 甚至还有一些恶心。

柯茉绵不在乎魏音怎么看自己,在她看来她对魏音的恶心程度要远远超过她对自己的,更何况魏音在她的世界从未占过任何位置,又何谈在乎呢。

柯卓尔夹在柯茉绵和魏音之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在柯茉绵面前,魏音如坐针毡,拉过柯卓尔:“卓尔,这是你姐姐。”

柯茉绵似笑非笑地垂下眼帘,使人看不出她在看柯卓尔,还是在嘲笑魏音这一慌里慌张的动作。

“姐姐?”柯卓尔的一双小手绞在一起,显示了他此刻心中的纠结、矛盾,这个冰冷的姐姐和他心里的样子相差太多。

柯茉绵一言不发,在短暂的沉默过后,拉高了被子躺下:“好像还没睡够,请后妈出门时帮我带上门,谢谢。”

后妈两个字不轻不重,却恰好打在魏音最脆弱的位置,心又颤了一下,她毫不怀疑再和柯茉绵多呆一秒,她会得上心脏病。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魏音拉着柯卓尔出门,脚步慌乱,逃脱的意图很明显。

柯卓尔扭过脖子恋恋不舍地看了柯茉绵好几眼,小嘴嘟的老高,他心里有个老大的疑问,无奈魏音抓着他的手,他想问又不能问。

出了门,魏音走到楼下像是吃了火药一样冲佣人发火,柯茉绵回家了为什么她不知道?害得她没有心理准备就遇见了那丫头,那些佣人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柯家女主人了?

魏音的火来自在柯茉绵面前失了身为长辈的威风,可她对着冷冰冰的柯茉绵实在发不出火,只好把火喷在佣人身上。

“荣成,茉绵回来了!她回来了!”魏音发完火,打电话给柯荣成,明明是通知他柯茉绵回来的事,说话的语气倒像在向柯荣成求救。

电话里的柯荣成什么都没问,挂了电话直奔地下车库开车回家。

柯荣成的反应让魏音又一次恼火起来,柯茉绵在柯荣成心里的地位太重,这让她感到了莫大的威胁感。

不耐烦地在客厅盘算一大堆有的没的,渐渐地,燥热的情绪终于慢慢冷却下来,她何必那么害怕一个羽翼未丰的小丫头片子?四年的时间,柯茉绵的性格更加冷漠,心智更为成熟,可说到底,她也只不过是一个不谙人事的大小姐,和十几岁就出来在社会上摸打滚爬的自己比,道行实在太低。

柯茉绵的变态心理并不代表她也能耍手段,这样想来,魏音松了口气。

她的脸色那么差劲……和那件事是不是该有关系?

魏音有些期待。

“阿绵…阿绵…”冰凉的手指拂过她滚烫的脸颊,柯茉绵微微抬起脸迎接对方的触碰,接着手掌覆了上去,柯茉绵伸手覆上对方的手背,紧紧握住,手指与之相缠相绕。

近一些,再近一些,柯茉绵将对方的手拉向自己,企图能够多汲取一些对方身上的温度。

温度很清晰,可那个人的身影却也来越模糊,柯茉绵极力想摆脱这种糟糕的感觉,她猛地从梦境挣脱出来,睁开眼,偏头对上了一双关切的眼睛。

“绵绵,你醒了。”

柯茉绵迷茫地举起和蒋士铨十指相扣的手,慢慢松开,蒋士铨也困惑地看着她,无奈地叹气:“柯叔叔告诉我你回家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马上和婕婕一起赶了过来,你一直在睡觉,”他探了探柯茉绵的额头,“还在发烧,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怅然若失的感觉依旧如影随形地折磨着她,柯茉绵不明白,她的心里好像被挖走了好大一块,空落落的难受。

柯荣成回来之后发现柯茉绵在发烧,立即叫来医生给她看病,蒋士铨从进门以来就一直陪在柯茉绵的床边,连吃晚饭都顾不上。

有消炎作用的盐水流淌在柯茉绵的血管里,隐隐约约地刺痛传来,竟让柯茉绵有了想哭的冲动。

“绵绵,你真的把我们所有人都吓坏了。”蒋士铨轻吻着柯茉绵没有扎针的手背,言行之间皆是轻柔。

“士铨。”柯茉绵抽出了手,蹙眉凝望蒋士铨许久,很奇怪的感觉,这一次的重逢让她觉得对蒋士铨的感觉很别扭。

蒋士铨弯下腰,轻声问道:“为什么不声不响地回到y市?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柯茉绵张张嘴,欲言又止。

“没关系,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蒋士铨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宠爱地抚着柯茉绵的头发。

柯茉绵也笑了笑,像以前习惯的那样,搂着蒋士铨的脖子轻轻施力,示意他凑过来。蒋士铨理解了她的意思,贴上了她的嘴唇,柯茉绵给出了回应,又很快停了下来。

“怎么了?”蒋士铨不解地松开她,“不舒服?”

柯茉绵点头,转而又摇头,这不是她要的感觉,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她曾经坚信不疑的事物一件件的开始没有了当初的摸样。

感觉,她要的到底是什么感觉?柯茉绵在蒋士铨的眼睛里找寻答案,他的眼里全是自己的身影,可这样却让柯茉绵自责,内疚,因为她不知道她的眼睛里出现的到底是谁,但那个人绝不是蒋士铨。

她是方清妤还是妈妈?

蒋士铨以为柯茉绵是身体不适才会表现出这样痛苦的表情,他认真地嘱咐:“这几天一定要好好休息,你的体质本来就弱,要听医生的话,知不知道?”

柯茉绵点头。

“婕婕就在楼下,你想不想和她说说话?”

柯茉绵又点头。

“想吃点什么吗?”蒋士铨出门前问。

这次,柯茉绵摇了摇头。

门被关上了,柯茉绵这才坐了起来,被子滑到她的胸前,大片皮肤□□在外面。她看了眼蒋士铨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又闭上了眼睛,不知道这个时候方清妤会在做什么?

自己为什么要回来?为了报复强迫方清妤和他上床的局长,还是为了有保护她的能力?或者说是两者皆有?

总之,她回来的主要原因是方清妤,为什么要把她看得那么重要?很多很多的原因,多到柯茉绵数不清,也道不明。

这些原因她理不清楚,但想起来又觉得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她喜欢妈妈,可妈妈不在了,没人知道她对妈妈的那份爱是在妈妈去世之后才生长起来的,魏音只知道她是个变态,因为她恋母,那是乱伦,是违背常理。谁会理解她生出这种爱的缘由呢?

既然你们都不配喜欢她,那就让我来喜欢好了;就算慢慢的,全世界的人都忘记了她,还有我始终把她记在心里最够了。

这个想法始于任月蓉去世的那一天,一直在柯茉绵的心里根深蒂固伴着她成长,直到她对感情的理解渐渐明朗,柯茉绵似乎也明白了那份感情变得难以启齿。

就算喜欢又怎么样?不可能的感情藏在心底就可以了,柯茉绵是推崇现实主义的,又或是说她在逃离现实,她喜欢从蒋士铨的身上寻找温暖,他能带给她可靠踏实的感觉,于是柯茉绵觉得以后能和他生活在一起应该也是件非常不错的事情。

也仅仅是不错而已。

而方清妤的出现……让柯茉绵第一次有了保护一个人的冲动,方清妤的体贴关怀,温柔细心使柯茉绵的心开始发烫,她想要迫不及待地贴近她,触碰她。

一种从身体深处萌发的冲动在柯茉绵的各个器官组织中生根发芽,她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觉,很美好,让她心生向往。

她不想,也决不能让这种感觉溜走。

“绵绵。”蒋士婕抱着半个木瓜走进房间,很有主人范地落坐在柯茉绵的床边,伸手一探,“还没退烧呢。”

柯茉绵淡淡地看她完成一系列的动作,不发表任何感想。

蒋士婕贼兮兮地把目光定在柯茉绵的胸前:“没穿衣服哟。”

柯茉绵下意识地拉高了被子。

“害羞什么,刚刚还是我帮你擦的酒精,哎呦呦,全身哦,看光光哦,不过以前又不是没有看过。”蒋士婕阴阳怪气地说,接着立即严肃起来,“你怎么回来了?还发烧了?”

柯茉绵没好气地正要回答,蒋士婕把手里的木瓜往柯茉绵的身边一推,上面还插了个小勺:“来,婕婕姐姐请你吃木瓜,补补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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