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真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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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 只有五岁的祁浅月还没有被立为太子。

自小他就聪明过人, 还有一双继承自父亲的绿色眸子,而他的存在代表着炎国与祁国之间的和平;一直都由赫连月亲自教导。虽然年幼,可他很懂得在这深宫之中的生存之道。

那一年, 从炎国嫁过来恩宠连续四年不断的公主赫连月继祁浅月之后又产下一位公主。

那时,被赫连冠派来保护赫连月的铃兰也是怀有身孕, 宫里就传言这可能是皇帝的种,但皇帝、赫连月与铃兰都知道不是。

铃兰知道自己无法同时保护两个人, 于是挑了几个陪嫁过来的宫女与侍卫--也只有自家人才可信, 亲自调教。

赫连月怀着公主的时候,皇帝却是与新婚的皇后打得火热,完全忘记了那个他曾经许诺要执手一辈子的炎国公主。

赫连月伤心, 但她也是在皇宫中长大的公主, 很清楚帝皇的善忘与见异思迁,下嫁的时候就猜到自己会有这一天。

早就明白帝皇的宠爱不会长久, 现在她能做的就只有让铃兰好好保护身为皇长子又拥有一双绿眸的祁浅月。

再美好的爱情, 再诚挚的诺言在这深宫里也只是争宠的牺牲品,那孩子是她与肚里的孩儿将来的希望。

纵然得到皇帝的宠爱,又是六宫之首的皇后也怕有一天会被皇帝忘记,更怕月贵妃--赫连月的儿子将来会被立为太子。

这不是不可能的,祁浅月是皇帝的第一个儿子, 而且又与皇帝几乎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的像,很得皇帝的喜爱,而且又有一双皇太子才有的绿色眸子。

于是, 心怀诡计。

也许只有五岁,但在宫里祁浅月看多了后宫女子的斗争,他不求什么,只求那些女人不要将脑筋动到天涯海阁来。

可他的愿望落空了,有一天,铃兰告诉他,皇后要害自己。

没有意外,后宫女子为了争宠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可皇后也太大胆了,他若出了什么事,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危及两国的邦交。

铃兰主张向皇帝告密,但祁浅月认为皇帝不会相信,反倒会落个诬告的下场。那时,对赫连月的处境只会雪上加霜。

[那我们能怎么做?]铃兰看着那个早熟的孩子。

小小的眉揪紧了,好久他还是没想出对策,[只能小心吧。你与母妃现在都有孕在身,这期间出不得半点意外。]

铃兰也只能点头,肚里的孩子真是来得不是时候啊。

这事没有让赫连月知道,即使知道了也没能帮上什么忙。

日防夜防,铃兰几乎是寸步不离祁浅月的身边,心惊胆跳的到了公主出世。

小公主出世三天后,铃兰也产下一女。

祁浅月看着那小小的皇妹,心里有了一个主意,如果进行得好,还可以为母妃争回父皇的宠爱。

于是,他跟铃兰商量,打算请君入鏊。

[月儿,真要这样做吗?]铃兰看着只有五岁的孩子,心里叹息这深宫夺去了这孩子的童年,同时惊讶这孩子哪来这样的心思。

如果,自己早点来到他们母子身边,这孩子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吧?

幼小的皇子坚定的点头,诚恳的望着她道:[铃姑姑,这一次请你定要帮我。]

铃兰看着那双期盼的绿色眸子,心情很是复杂。

[铃姑姑,我可以让你的孩子留在你身边。]祁浅月看着那个睡在篮子里的婴儿说,这一刻的沉着让他不像一个只有五岁的幼童。

看着熟睡的女儿,她轻轻叹出一口气,自己又何尝不想呢?但自己只是一介小小的侍女,在这皇宫里,是没有权可以将自己的孩子留在身边的;这孩子啊,完全拿住了自己的软肋呢。

[这样防下去也不是办法。]他认真的分析着:[父皇最近很少来天涯海阁,而皇后的恩宠正盛。再这样下去,母妃失宠是迟早的事。]

柳眉轻轻皱起,她也明白,赫连月一旦失宠,这两个孩子的处境堪虑啊。

[我们什么也没做,还不是有人来害我们吗?]他揪了揪嘴角,讽刺的说道:[何不早点布局?也许害人却是为了自保。]

这孩子将深宫看得清楚明白,于是,她轻轻点头。

他对她跪了下去,[谢谢铃姑姑。]

[万万不可。]她连忙扶起那小小的身子,这孩子可是万金之躯呢,微微苦笑着道:[这是我的职责,月儿就不要折煞我了。]

祁浅月看着她,[铃姑姑的恩情,月儿记住了。]

她笑了笑,[月儿,以后呢?]

他微微一笑,那双绿眸深完全没有孩子的清澈,[月儿已想好后路,还得劳烦铃姑姑安排。]

轻轻叹着气,她能挡的也只是明枪,护得了他们母子的人身安全,但暗箭实在不是自己的所长。

她不愿祁浅月小小年纪就双手染上血腥,可偏偏自己就不擅长这些勾心斗角,帮不了什么忙。

不想让赫连月知道,即使知道了也没有用,无凭无据也耐不了皇后的何。

故意给了皇后一个假象,天涯海阁因为小公主的出世,各人轻松下来,松懈了防守。

皇后等久了,也就没想那么多,派了一个宫女在公主满月的当天混入天涯海阁,侍机下毒害皇长子。

那宫女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中,所以她在祁浅月的吃的燕窝粥里下了毒,祁浅月等人立刻就知道。

铃兰立刻让人将那宫女幽禁起来,免得被皇后灭了口。

中午过后,还不见才三个月的小公主醒来。

[小公主。]乳娘抱起篮子内的婴儿,只觉孩子已了无生气。

不会出事了吧?

于是大惊,颤抖着手去探孩子的鼻息。

一探,已无气息,当下大惊得喊:

[小公主...来人啊,小公主出事了。]

铃兰早就知道,但也与赫连月惊慌失措的奔进内室。这个时刻,她担任着一个很重要的角色,成败就在这一刻。

[小公主出事了,出事了...]乳娘仓惶的喊着。

[澜月,]赫连月从乳娘手里抱过小公主,惊慌着急的喊:[不要,澜月,你不要吓母妃啊。]

铃兰在一旁也很是着急,闻讯赶来的祁浅月也奔进了房间。[母妃,妹妹怎样了?]装作不知情的问。

房外,围满了前来道贺的各宫妃嫔。

赫连月没有回答,只是红了眼睛轻轻的摇晃着怀里的孩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澜月,你不要吓母妃啊,快醒醒。]

一旁的人心惊不已,小公主出事,他们这些照顾的人谁也脱不了干系。

[公主,让属下看看。]应是将小公主从赫连月怀里抱过来,铃兰诊着脉,就如她与祁浅月知道的那样。

[怎样?]赫连月在一旁着急的问。

她一脸悲哀的看向她,硬着心肠说:[公主,小公主中了毒,迟了。]

赫连月一听,尖叫一声:[不...]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母妃。]

[娘娘。]

[唤御医。]

天涯海阁里乱成了一团,而铃兰抱着小公主轻轻叹着气,从此以后怀里的孩子再也不能见天日了。

那一刻,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只有五岁的小皇子镇静的不可思议,与及绿眸里那抹一闪而逝的内疚。

趁着乱,她抱了小公主离去。

小公主被毒害一事当然惊动整个后宫,几家欢喜几家愁。皇后觉得很可惜的是,死的那个居然不是祁浅月。

这事惊动了皇帝,亲自来看痛失女儿而伤心过度病倒的皇贵妃--说来他已有一月没踏进这殿了。

[澜月。]昏迷里的皇贵妃喊着小公主的名字,脸上犹带着泪痕。

坐在床头的年轻帝皇心里一痛,猛然想起自己曾经的誓言。那个小公主自己也很喜欢,现在居然有人害了她,这事说什么也不能就此算了。

握住那只手,他轻轻说着:[月月,朕会为小公主报仇的。]在这个皇宫里,竟然连自己的女儿也无法护得周全,这是对帝皇的一个打击。

于是,下令彻查。

[皇上,奴婢认为那幕后的黑手想害的不是小公主,而是小皇子。]铃兰这淡淡的一句给了皇帝一个调查的方向。

其实在事发之前,铃兰就让人找来一死婴,然后让人故意就将小公主的燕窝粥与祁浅月的调乱,然后造就了小公主被毒害的假象。

其实,当时的小公主不过是喂下昏睡却看似假死的药,为的就是要让皇帝,皇后与赫连月相信小公主已死的事实。

其实,皇帝也没亲自看过出事后的小公主,这样一来铃兰就更加容易将小公主秘密带出宫去了。

小公主下葬,是皇子祁浅月亲自去送的。

之后的一个月,皇宫里揪起了滔天大浪。小公主之死,查清是皇后下的毒手,有得力的证人指证--那个被派去下毒的宫女。

此宫女更爆出惊人内幕,皇后其实想害的人是小皇子祁浅月--可惜棋差一着,被奸诈的小子给反设计到了。

皇帝下旨将新婚不过半年的皇后废了,打入冷宫。皇长子祁浅月被册立为太子。皇帝因为愧对皇贵妃,连续三月留宿天涯海阁。

此期间,祁浅月让铃兰将妹妹以赫连冠的女儿身份秘密送回西北弯月峰。而真正的主却被他以想念妹妹为由留在了宫中,后来又求皇帝收为义女,赐名祁浅玉。

宫里私下传言,这新公主其实是皇帝的骨血。

[月儿,你以后肯定会成为一个成功的皇帝。]

天涯海阁的湖边,铃兰抱着女儿,祁浅月一脸微笑的站在她身旁。

五岁的孩子就有如此的心计,她轻轻叹着气,那该是缠着母亲撒娇、不识忧虑的的年龄,就恨这吃人的宫廷啊。

将小公主送走,未必不是好事啊。

抬头给她一个微笑,带着孩子的天真,他奶声奶气的说:[月儿不求什么,就只要母妃与妹妹们都平安。]

他要守护的,就只有这些。

她轻叹一口气,伸手搔了搔他的头,[弯月教是你皇舅舅的地盘,小公主以他第五女的身份呆在那也不会受委屈,就只是以后很难再见了。]

心里,愧对的是赫连月啊。

女儿明明活得好好的,偏偏身为母亲的却以为她死了。可怜的是那孩子,永远也不会有机会得到母爱了。

铃兰知道,赫连冠不会亏对那孩子。

这一刻,她只能苦笑,这样一来自己是骗了他;同样的,自己的女儿也不可能再见到亲生父亲了。

有一天他知道了,会怪自己吗?

可她没有后悔,因为护他们母子安全是那个男人的命令。

小子沉默一会,仰着头颅对她扯出一个温暖的微笑,[虽然见不到妹妹,可我还有玉儿,以后她就是我的妹妹。我会待她很好,很好。]

他知道自己还太小,能做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铃兰心里一软,柔声道:[当了太子,以后你就不能常常陪玉儿了。]她会保护他们,自己的女儿与这早熟的孩子。

他点头,神色认真的说:[我会抽时间陪你们,还有母妃。]

赫连月因为小公主出事整整病了一个多月,幸好皇帝还算有良心,这些日子来都陪在她身边,给于安慰与支持。

病虽然好了,但精神还是不振,皇帝急在心里,可面上还是不敢表现出来,事事由着她,总觉得是自己欠了她。

经受痛失爱女的打击,赫连月萌生了离开皇宫的念头,可又放不下年幼的儿子,因此常常闷闷不乐。

因为愧疚,祁浅月努力哄着母亲开心,开扔是挥不去她心头那一道疼。

[好了,进去吧。]铃兰轻轻拍了拍他的头,给他一个微笑,[时辰差不多了,皇上该来了。]

[嗯。]

在铃兰身边,他只是一个小孩,不是太子祁浅月。

湖面平静,掩盖的是肮脏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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