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chapter 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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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的烟花都在为我们绽放

周末的下午我们都是在自习室里度过的, 这一晚我们九点钟回去火拼,规定十局定胜负, 输的一方要给赢的一方每个人洗衣服,差几分洗几件。

从火拼俄罗斯、火拼泡泡龙, 火拼双扣,什么都火拼了,调兵遣将,换了一茬又一茬的高手,几个寝室的人聚在我们寝室围观,周末校园网私聊很卡,奇怪的是在qq群里发图一点都不卡, 所以一直在群里喊话。

有人起哄:“居然在男女比例6:1的q大跟我们抢女人, 真是不想活了,把老子火了就把教师公寓端了!”还有人起哄:“居然在剩女时代跟我们抢男人,真是不想活了,把老娘惹火了现在就下楼把201给端了!”

在群里喊话也没人理他们, 大家都忙着火拼, 于是我们寝室电话被打爆了,我们当时大学寝室电话前几位数字都是一样的,后面加上大楼幢数和寝室号,樵慕白打我手机时我正在接一个男生的电话:“不是啊,停止火拼?大家玩得正开心这样不好吧…”那个男生小声哀求道:“哎椰子,你都拒绝我的告白了,辜负了我连这么点小忙都不肯帮, 要不你帮我们男生寝室牵线和你们女生寝室联谊好不好?生有何欢?马上就要二十岁了,仍是形单影只与右手为伴的射手座,我的心境早已苍老,感觉生无可恋,感觉不会再爱了…”

我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看到樵慕白的号码接起手机,他说:“我这也打爆了,以后不要弄这种活动了,刚才有个男的打过来如泣如诉地痛斥我抢了你就算了,还鼓动一帮老男人跟他们抢女人…”

我们都狂笑,他听我这边很吵说:“那我们等会儿睡觉前再聊。”

我负责统计数据,结果居然是平手!一群女生在确定我没有因为樵慕白偏私后和那帮老男人商议再来最后一局,最后一局是大家来找茬,他们用的是樵慕白的账号,他很少玩游戏,等级是最低级的“盲人”,我们这边用的是我那等级很高的“火眼金睛”账号,当我们嘲笑他们时,樵慕白淡定地说:“‘火眼金睛’输给‘盲人’才更自卑!”

结果我们真的——输了。

相差五分,也就是说我要帮樵慕白洗五件衣服。

愿赌服输,冬天的衣服特别难洗,在他嘲笑的目光中我把衣服洗干净一件件晒在阳台上,在冬日的阳光中他从我身后抱住我,把嘴唇贴在我的颈窝:“要不我早点娶你吧,那样就有个人帮我洗衣服了。”

几天后我在樵慕白的笔记本里发现了“大家来找茬作弊器”!我的愤怒如火山泥石流般喷发,樵慕白很镇定:“我也帮你洗衣服吧…”他上下打量我,“就你身上这五件?快脱下来我现场洗给你看。”

我:“……樵慕白,你找死!”

出了这些新闻后,q大老师与学生之间的距离在无形中被拉近,一次有位不认识的英文系男生请我吃饭,我还以为是要追我的,结果没想到…

“我这次英文考得不太好…平时又老缺课,”他忧伤地望着我,“椰子,你帮我向‘立威廉’吹吹枕边风,让他不要当了我行吗?”

我:“……”

不出所料论坛果然报道我们火拼的盛况,标题是“萝莉火拼夜战大叔 q大师生打成一片”还附上截图:“在已曝光的地下师生恋男女带领下,令q大单身男女生、单身男女老师和人过中年的老师们恐慌的是,q大又掀起了新一轮师生联谊的狂潮,于是这三类人组成强大的联盟出台《校园非正常接触处理办法修订草案》,将原本的‘男女生互相搂抱打闹,动手动脚’‘一男一女在阴暗隐蔽角落单独接触’‘男女生单独共进进餐,公用同碗饭菜’等共十一条规定将‘男女生’修改为‘男女师生’,严重者记大过及通报批评回家反省…”

草案刚出台风声鹤唳时,我和樵慕白连一起吃饭都不敢,他带的那个英文系班的男女生偏偏常天真地问他:“樵老师樵老师,《校园非正常接触处理办法修订草案》讲的到底是什么,我怎么不太明白呢,万一哪天不小心越过雷池踩到地雷了怎么办?”

我和樵慕白认识一年多的冬天,那几天他在意大利,发了skype过来:“看看我家麦兜猪脸圆了没?”听他唠唠叨叨地讲那坑爹的意大利语让他和客户简直无法沟通,维罗纳的大雪,还说要给我带巧克力和墨鱼面。

我能感觉到他心情不太好,讲话气氛有点尴尬,我们停止了对话,他不再强颜欢笑:“丁丁,今天我遇到一个朋友…”

“男的女的?”我很警惕。

“当然是男的!我像是那种背着你在外面拈花惹草的男人吗?…等等,重点不在这里!就是他活了二十几年,突然发现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应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继续活下去呗。”

“难道他就不该去找他的亲生母亲吗?”他反问。

“那怎么对得起当初他的养父母呢,他养父母对他好吗?”

“他养母对他不算太好,但父亲对他不错。”

我听着听着觉得不对,樵慕白从来不管别人的闲事:“等等,他是怎么知道他不是亲生的?”

樵慕白神情有些忧郁:“体检时我发现我和我父母亲的血型不相配。”

“是你!”太不可思议了,樵慕白居然不是他父母亲生的!可樵家为什么要收养别人的孩子!

“我原来也不相信,但是丁丁,你不懂我从小在国外寄养在别人家寄人篱下,我以前一直以为是因为我不在父母身边长大的缘故,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爸不留我在身边把我送到国外去,妈对我那么疏远那么隔膜还一直反对我接手家庭事业。”

“慕白,先不要这样,你还是先弄清事实比较好,事情的真相只有你爸知道,去问他不就明白了。”

他竭力冷静下来,“你说得对,那我先去打电话了。”

几天后正好是除夕夜,他打电话给我:“丁丁,你在干什么?”

“家里刚吃完火锅,我在收拾东西,你不知道我家每到过年都是大烹小割,洗洗碟子都要洗半天,晚上你们家吃什么?”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轻声说:“我已经很多年没和家人吃年夜饭了,大哥忙着事业到处跑,爸妈也常常不在家。”

我在电话里听到那端疏疏落落的炮仗声:“你家在放鞭炮?”

“不是,”他说,“丁丁,我在你们小区楼下,我知道已经十点了,但你能不能下楼一趟?”

我戴上围巾和手套跑出去,他站在弄堂口路灯金沙般的路灯下,那孤单的剪影映在梧桐树影斑驳的墙壁上,随着烟花的火光升腾与降落一明一暗,街上已荒无人烟,他看着我走近,我问:“晚饭吃过了吗?”

“还没有,我忘记了,整个晚上我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无法停下来,我想我可能走遍世界却依然只能找你。”

在烟花的光亮中我微笑道:“我带你去吃饭。”

我第一次主动牵住他的手,手早就冻僵了,他拥着我在风中战栗,大雪纷飞,整条街都是我们的,全世界的烟花都在为我们绽放。

我们走遍了y城,在很偏僻的巷子里找到一个很小的很脏的云吞店,油腻腻的碗和杯子都用开水冲过才能用,慕白点了一碗龙虾云吞,他说:“你吃吗?吃剩下给我。”我说我不饿,我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老板娘亲切地与我攀谈,他们是从安徽到这里做生意的,我问:“怎么不回去?”

风韵犹存的老板娘一笑露出一口糯米细牙:“买票哪有那么容易,每年都要带着被子在火车站睡一夜才能买到火车票,汽车坐着是舒服,就是要多一百多块钱,我们家大闺女已经读高中,这么些钱留着给她买点东西吃多好啊。”过年不能回家在许多人眼中是多么悲惨的事,然而在这些人眼中却不过云淡风轻的小事。

老板娘走上逼仄的阁楼上打地铺,巷口传来隐约犬吠,电视还放着春晚,相声小品都很无聊,简直有些硬滑稽。碗里还剩几颗云吞,慕白却停下筷子:“丁丁,我去问过我爸了,他说我的确不是他们亲生的,因为妈生了大哥后不能再生孩子,爸担心家族事业无人打理所以才抱养了我。”

即使做好心理准备我仍是非常震惊,我多希望不是这样,那么慕白就不会难过,我不知道这种事情该怎样安慰他,我向来不知道怎样安慰人,永远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针刺不到身上永远不知道那是怎样的疼。

又是一阵沉默:“所以我还是想去找我妈,你愿意陪我吗?”

我说好,不想说可能会找不到,不想也许就算找到了他的父母可能会很冷漠,不想说当初他的父母既然抛弃了他如今他就没必要再去找他们。

我只想让他快乐。

方法很简单,慕白写了一份寻亲启事,印了一千份,我们在y城到处贴,内容是这样的:“本人男,属牛,生长于樵氏人家,近期我得知自己非父母亲生,出生年月大概是xx年六月二十五日,如今蹉跎岁月已二十有七,故想早日寻得自己生母,以释人生遗憾,若有人得知线索请致电139xxxxxx”

那一天下着很大的雪,我和慕白的手都冻僵了,我走得快虚脱了,慕白握住我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带我去超市吃手撕鸡,他对我说:“谢谢你丁丁,我觉得好受多了,这样忙一场我觉得好多了,有你在我身边我觉得好多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一个星期过去了,打电话来的都不是慕白要找的人,还有报社的人文慕白需不需要在报上登启事,慕白拒绝了,他说不想让大哥因此惹出负面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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