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褥里散发着淡淡的药香，瞧见面带倦容的雨化田已阖上眼皮，为雨化田忙活了一整天的马小琥这会儿不知道该去哪儿睡觉了。

这儿当然不是那个缺了大门的房间，马小琥哪敢让走光又漏风的破烂房间来委屈了雨化田。替他清理完身体之后他就抱着他回到驿站里最奢华的房间休息。

只是从天上掉下来那刻开始他就是和雨化田同一张床上就寝的，那时候雨化田是在防卫曹少钦的暗杀，而此时就当做是他照顾病患吧。给了自己一个理由，马小琥这才轻轻掀起被子同躺了下去。

只是除却淡淡的药香味，一直像只小爪子那般挠着马小琥的神经让他无法安然入睡的是身旁雨化田的气息。以前是把雨化田当挡箭牌，所以在他身边睡得安稳。现在人没变，睡的位置也没变，可是心态却变了。

不阖上眼皮，可以看见外头的残月映照下的英俊侧脸。

阖上眼皮，脑袋里一一掠过的却是清晰无比的淫靡画面，就连回忆中的细碎呻口今都记得清清楚楚。

在睁眼和闭眼之间挣扎的后果就是马小琥起反应了，而他似乎忘记了他完全可以面朝另外一边闭眼睡觉的，完全陷入雨化田的美貌中不可自拔。

“你不杀我……”轻声叹息。

是不是意味着……马小琥并未继续往下想。

所以说雨化田在试探马小琥的同时马小琥又何尝不是在试探着雨化田的底线。见风使舵的人其实更为之敏锐，虽无半点儿本事但趋利避害就是他最厉害的本事。

“睡觉。”

前有因各种状况把自己打晕的前辈，那后也有睡不着而对自己施法的牛人，所以失眠这种玩意儿对二货小皇帝来说从未存在过。

只见这边马小琥轰然入睡，那边雨化田又睁开了眼睛，注视着马小琥的黑眸倒影着幽幽月光，里头的光彩有万分之一被马小琥看见了他怕是会彻底万劫不复。

只是雨化田并未有任何举动，简单看了马小琥大大咧咧的睡颜一眼之后也一并阖上眼皮沉入睡梦里，毕竟他的确也累了。即使第二天他又比马小琥醒得早，难得偷懒的雨化田也并未着急睁开眼，而是阖着眼皮静静观察这困在股掌之中纠结得毫无出路的马小琥。

“唉哟，”先于雨化田惨叫出声的是马小琥。

原来睡相不太老实的马小琥压着了雨化田的长发，这么一晚上下来的后果就是来了个现场版的结发而眠了。而对这毫无知觉的马小琥醒来之后一起身就被纠缠在一起的头发扯得头皮生疼。

“下来。”

同样被扯疼了的雨化田一伸手将马小琥给拉下来，让他一个措手不及差点儿压在他的身上。

“古代的头发就是麻烦。”半撑起身来，怕又扯疼了雨化田的马小琥一边弯着腰解头发一边低声抱怨。几个月未剪的头发已经长至肩后，若不是因为戴假发难受，在炎热大漠的这段时间里马小琥早把头发剪了。

“为何不剪？”雨化田可还记得马小琥从天而降时那套奇装异服以及短得匪夷所思的头发。

“难得这么长还不开叉的，剪了可惜。”妇女之友马小琥听多了公司里女同事抱怨长发开叉现在看到雨化田的头发长得油亮却误以为他嫌麻烦要拿剪刀把缠在一起的头发绞了而为之可惜。嘴巴里这么解释着，他继而耐心地解着头发，也没拿刀子剪子来剪他的头发。

闻言，心知马小琥误会了的雨化田并未多说什么。

一个人肯为另外一个人珍惜细枝末节，多少也侧面反映着一些本人毫无自觉的真实。

“好了。”把眼睛都瞅花了的马小琥终于把缠在一起的头发解开了，但因为马小琥本身不会梳头发，他只好把化妆台嘿咻嘿咻地搬过来，只是这么一来由马小琥撑扶着起来准备自己动手梳理头发的雨化田就发现蹊跷了。

“那个，抹点粉底应该能遮盖得住的。”瞧见雨化田发现了眉心里的那点儿红，马小琥干哈哈地给雨化田出主意。

“不用。”

只是这一句不用可不像是会放过马小琥的语气，透过镜子看到雨化田正看着自己，马小琥只得乖乖地老实交代。

“蛊虫绝大部分已经被封印了，这个爪子被衣服盖着应该没人发现的了。”马小琥勾着衣领露出那个龙形红纹让雨化田看个清楚。

“至于这个……等你身体好了，我再帮你清掉。”马小琥发誓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绝对没有起色心，绝对没有。

见着雨化田移开眸子转而拿起梳子慢慢梳理，松了一口气的马小琥趁着雨化田结髻的时候赶紧给他拿帽子拿衣服。

平日里都是雨化田在伺候他穿衣的，今儿则倒了回来由马小琥伺候着雨化田洗漱穿衣，不过他还算伺候得有模有样，因为要顾及雨化田身上的伤势，唯恐会碰疼他的马小琥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就连抬起脚来帮他穿袜子都轻手轻脚得好像在捧着一块嫩豆腐。

伺候他穿好衣服之后，马小琥又风风火火地直奔厨房，看来龙门客栈的店小二培训不是白干的，起码在驿站的这几天里雨化田被马小琥伺候得非常的好，于是伤好得差不多的雨化田终于带着皇帝回京师了。

一回到皇宫，马小琥就发觉皇宫的气氛变了。

“你把万贵妃给咔嚓了？”想起雨化田曾经说过素慧容是取代万贵妃的人选，他不由得担忧起素慧容和凌雁秋那对儿来了。

“还是皇上想天天去万贵妃那儿喝药膳？”敢情雨化田说这话的意思是随时可以让已经over的万贵妃能够复活一般，简直就比马小琥这个神棍还牛逼。

“不了，不了。”咔嚓就咔嚓了吧，也总好过自己被雨化田咔嚓。

想起回宫的路途中因为某件事惹雨化田不高兴而被他握着威胁拧断的马小琥禁不住又是一阵阵本能颤抖。

“那……既然万贵妃的问题解决了，素慧容也就不用让她回宫了吧，在外面还方便帮你干活。”虽然看起来是素慧容独占欲比较强，但是倘若凌雁秋真的被素慧容拿下的话，难保凌雁秋不会冰山美人变身为粘人魔王，然后小两口欲求不满的后果就是他这个当皇帝的遭殃。

“不用。”既然马小琥都已经帮他找好了充分的理由。

“那你忙去吧，反正玉玺在你那里。”心知雨化田回到京城就会动手处理曹少钦的残羽，松了一口气的马小琥很体贴地不给他添麻烦自己呆乾清宫里吃喝拉撒玩睡去了。

担着太监的职务却行使着皇帝权力的雨化田反倒若有所思地看了马小琥一眼，本该很忙的他并未离开而是呆在乾清宫里把任务下达到部下手上，若是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那么西厂的人可以全都回去种田了。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忙得不可开交，毕竟东厂的根基太大太深，要将它整个挖起来并不容易。看着雨化田忙得深更半夜都还未睡，回到皇宫里没几天就吃得白白胖胖的马小琥注视雨化田那明显消瘦了些的脸颊不由得愧疚起来。

因为之前的身体受伤，已经喝了好些天粥的雨化田本就清减了不少，回到京城就算天天锦衣玉食也赶不上工作繁忙而消瘦下去的速度。

像他这么废的皇帝……不对，好像明朝专门出些奇奇怪怪的皇帝？那么他这个靠太监总管管理国家的皇帝其实也不算太不靠谱吧……

看着雨化田管理得还不错的样子，混吃等死的马小琥内疚感于是瞬间减轻不少。

“很棘手么？”马小琥捧了碟小点心蹲在雨化田旁边啃，还假装很顺手地递了一块到他嘴边。

正专心致志处理手中事务的雨化田微抬起眼皮，瞅见马小琥手指捏着小点心举了良久，他稍稍低头就把那点心含进嘴里。

“江湖上新出了一个邪教。”细细咀嚼完咽下，雨化田才慢悠悠地说道，他竟也会把事情与马小琥说。

“邪教么？武侠小说里没有邪教那就不是武侠小说了。叫什么？邪教应该有个很气派的名字吧，比如说星宿派、日月神教、邀月宫什么的。”继续捏了小点心把雨化田当仓鼠来喂。要是再让雨化田瘦下去，他这个皇帝也不好意思当着西厂众人的面继续白胖了。

“你从何得知是叫日月神教？”雨化田有些诧异，于是点心也不吃了，让马小琥的小计谋被迫夭折。

“我倒……”马小琥差点儿把点心碟子给摔了。

“日月日月，合而为明，拆为日月。这其实并非是新兴的邪教吧？”对金庸小说有所研究的马小琥绝对相信朱元璋将明教埋伏在江湖里了。

“脑子并不笨。”雨化田倒是对不再藏拙的马小琥欣赏有加。

“好吧，那我该问，日月神教的现任头头是谁？”按年份来算，青霞姐姐应该还未出生才对。因为他在宫外的时候并未打听到什么任我行之流。

“正是曹少钦。”所以才让雨化田如此棘手。

这回马小琥彻底跪了。

这死要他命的曹少钦啊啊啊！！！为何还不去阎罗殿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