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叔叔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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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在肯特郡多佛尔镇的多佛尔城堡,位于白高地峡谷口。由于其历史上重要的防御作用,经常被人们称之为“英格兰的钥匙”,或是“英格兰之门”。16世纪,英国舰队在此击败了西班牙的“无敌舰队”;17世纪的古德温战役和波特兰战役均发生在这。后世的海底隧道也由此贯通法国的加莱。

随着距离缩短,画面的颜色越来越清晰,屹立在口岸的多佛尔城堡高大坚固,全身是大小不一的石料堆砌,仿佛是坚不可摧的巨兽。它的外部是一面如刀劈斧砍的白色崖壁形成的单一入口,是守护英格兰神圣国度的第一道屏障。

如果不赶时间,夏莉无比乐意留在这逛逛异域城堡,好好体验一把异国风情。但是玛蒂尔达太太的叔叔病的严重,这几天看她心神不属的模样更是不好开口了。

玛蒂尔达夫人不曾对她提起过那位叔叔,只从卡伦先生他们交谈时得到了一点口风,从中感觉到了叔侄之间僵化的关系,但只端详玛蒂尔达夫人的情态却不是关系完全交恶的状态。

船一靠岸,便有人检查和他们的证明和行李,队伍移动的倒是不慢。夏莉也有幸近距离的看了看英国卫兵闪耀的红制服。

随后,几人也顾不上休息,匆匆雇佣了驿站里唯二的两架马车,一路飞驰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英国中部的维洛力郡。在一栋独立的小楼前,玛蒂尔达夫人抱着夏莉下了车架,与好心的道尔森一家及卡伦先生表示感谢后目送他们离开。

夏莉敏锐的察觉到玛蒂尔达心事重重的神态,只卖萌装乖拉着她的衣摆问:“咱们要到那个漂亮的房子里去吗?”

玛蒂尔达太太重重点头,忽然牵起她的手,一手拎起行李箱。盯着木门嘴唇动动,仿佛在给自己加油后才有勇气进去。

门是虚掩着的,卡伦先生曾经交代说叔叔现在已经不能下床了,为了方便医生来诊治,便不再锁门,连床也搬到楼下方便别人探视看护。

玛蒂尔达深深的吸了口气,离开这里多年,她早已绝了回来的心,没想到兜兜转转大半生还是回到了这里。轻轻推开门,她一眼便看见了那个多年不见的叔叔,白发苍苍,垂垂老去。

夏莉看向这位耳闻已久的叔叔,一个约莫7、80岁的老人依靠在床上睡觉,他的背后垫了2个枕头,将他的头抬得高高的,看起来半躺不卧的姿势。夏莉记得以前的电视剧里特别是国外的电视剧似乎都会垫成那么高,不知道是否是一个卫生常识?

老人睡得沉,门推动的咔吱声没能惊醒他。玛蒂尔达一步一步走到老人的床边,静静的凝视着那张熟悉的脸。

夏莉轻扯她的袖口,不太适应满室的沉默。

玛蒂尔达就直直的站着,突然叹了口气,俯身唤道:“鲍曼叔叔...我回来了。”

老人醒的很快,浑浊的眼珠定格了一会儿才聚焦在一起,听到又一声的呼唤才看向玛蒂尔达,高兴的说道:“噢,我亲爱的玛蒂尔达,你真的回来啦。”老人说的很慢很沙哑,仿佛口中含着东西,模糊不清,但眼神却很亮。“我以为你不愿意回来看看我了。”

“鲍曼叔叔,是我。我确实回来了。”玛蒂尔达的嗓音嘶哑,干涩,一股难以忍受的情绪涌上了心头,她的眼中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久久不曾开口。

“我,我好想你啊。”老人激动着纵下两行热泪,干枯的大手紧紧拽着侄女的手腕,似乎怕对方会离开。“你别走啦,我活不久了...咳咳,你陪陪我吧!你陪陪我吧。我以前做错啦,做错啦!咳咳。”

听到这,玛蒂尔达夫人潸然泪下,纵使再多的怨恨不甘和气愤,到了现在也只沉为一缸苦酒,苦涩中带丝微甘。她为老人拍拍背顺气,连声说道:“我不走,不走。”

“好,好,那就好啊。”老人又咳嗽了几声,渐渐平复下了情绪,这才发现怯生生瞧着他的小姑娘,灵光一现,惊喜道:“这是你的?孙女?”

“嗯,这是夏莉,今年6岁了。”玛蒂尔达含糊不清的应和了两句,又对夏莉嘱咐道:“夏莉,你先去门外小院子里玩一会儿吧?我等会就来喊你。”

夏莉猜测他们有话要说,乖巧的走了出去,还细心的带上了门。她坐在尚算干净的石台阶上,两人的对话隐隐约约从门缝里露出。

“她不是...我喜欢...您知道...当年...”

“回英国吧...财产,遗嘱...咳咳。”

“我不能...至少现在...”

“.....”

她也不爱听人的壁脚,看见房子正对面的一大片的草地,便扑过去打了几个滚。这时的夕阳已经缀在半空中了,橘红的阳光印在绿草上的颜色特别浓郁,让她想起了以前经常吃的草莓奶糖。可惜现在没有了呀!她不甚如意的想。

夏莉站着,蹲着,趴着,坐着用各种各样的姿势拔草,几乎要揪光一小块地皮时,玛蒂尔达太太才出来叫她,眼眶还是红的。

她再一次进入这幢房子时,老人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看着她的目光沉浸着一丝欣慰,之前欢喜期待的意味消失了。她不知道两人具体聊了些什么,最起码两人绝对没有聊崩,里面的气氛还是满融洽的。

“孩子,你过来。”老人缓缓的向她招手。

她扭头示意玛蒂尔达夫人,对方却拎起行李箱开始整理她们的衣物了,对她可怜的小眼神视而不见。于是,她磨磨蹭蹭来到老人近前,拘束地看着他。

“夏莉,是吗?”老人笑了笑,干瘦衰老的皮肤皱起深深的纹路。他对小女孩水汪汪的可爱模样甚是满意,甚至还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发。

“是的。”夏莉眨着纯真的大眼睛观察这位老人。

老人或许是将死,面色青白瘦峋,全然不似一般老年人发福慈祥的模样,若是板着脸恐怕还要狰狞些,完全属于不讨小孩子喜欢的老人类型。看他孤身一人病在家里,还要侄女千里迢迢的赶来,恐怕是赤条条的一人,没妻没子女。面对这样一个孤苦的老人,他想尽量的表现的温和一点,那她也要尽量配合才是。

“小夏莉,喜欢英国吗?”老人期待的问道,眼光却不经意的往侄女那里撇去,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又失望的垂下头。

夏莉歪着脑袋想想,给了老人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不喜欢。”

老人皱眉,“为什么?咳咳。”

“...不知道英国好不好玩...夏莉喜欢和在法国的朋友玩。”最终,夏莉皱皱鼻头给出了这个颇为童趣的答案。

对夏莉来说,这个时期的英国法国半斤八两,呆在哪里其实没差,只要能够跟着玛蒂尔达太太生活下去就足够了。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呀,她默默补充道。

“如果玛蒂尔达留在英国,你会跟着她吗?”老人再次询问。

夏莉皱眉,这是什么意思?玛蒂尔达夫人准备留在英国了吗?

“鲍曼叔叔!”玛蒂尔达放下手中的衣物,生气道:“夏莉还小,她听不懂您的话。”

老人讪笑了一下,突然笑眯眯地对夏莉说道:“你可以叫我鲍曼爷爷,接下里的日子里就安心的待在这里玩吧。”

夏莉咽了口水,这是在跟她套近乎了?走曲线救国路线了?她觑了眼玛蒂尔达太太,却见多日来脸上终于绽开了笑意。

如果这个老人没有生病,那就更好了呀!

夏莉想,希望玛蒂尔达太太脸上的笑能一直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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