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老龙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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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乾其实并不怎么想来宝月楼, 一见到含香,就想起自家头上那顶绿油油明晃晃的帽子;可皇后说的对, 人家好歹也是回部进贡来的,就冲着她的身份, 也得象征性的去慰问一下。就这样,老乾来到宝月楼。

“皇上驾到~~”

含香和蒙丹正在抵足相拥,说些悄悄话,乍一听到,登时花容失色,手足无措:“蒙丹,怎么办?皇上来了!”

蒙丹胸中也是一团惊惧在四处乱窜, 还夹杂着一丝不知不觉窜上来的怒火和嫉恨:“含香, 你别怕,你慢慢和他周旋。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含香弱弱地点了点头,两人方分开, 老乾已是大步迈了进来。

“含香见过皇上!”

“奴才叩见皇上!”

“起来吧!”老乾挥挥手, 坐定,瞧着含香依然呆呆愣愣的,脸上表情极不自然,眼神闪烁,不敢看自己,心下已是不爽:“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过来!”

含香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般陡然一震, 无助地看了眼蒙丹,慢慢挪步上前。

老乾眯了眼:“这个奴才是谁?”

含香霎时脸色发白,张口结舌:“皇上···他···”

“嗯?”老乾心下愈发奇怪,目光不断地在两人之间扫视。“你们在弄什么鬼?”一拍桌子。

含香吓得小心肝一颤。

“回皇上!奴才小蒙子,是内务府新分给娘娘的!”蒙丹忙俯身回道。

老乾不置可否,盯着蒙丹看了半晌,挥手:“你下去吧!”

“皇上?”含香害怕了。

老乾面无表情地瞟了含香一眼,含香打了个哆嗦,老乾又对着蒙丹:“还不快下去!”

蒙丹咬了咬牙,狠狠在地上叩了两叩,不舍地看了看含香,狠心扭身退去。

屋内烛光摇曳,两个黑漆漆的人影在窗户纸上浮来浮去,时而分开,时而交叠在一起,还不时有断断续续的话传来;屋外蒙丹在不安地来回踱步,心头在滴血:心爱的女人就在屋里,却要对另一个男人虚以逶迤,自己却无力保护,蒙丹越想越憋闷得慌,只想狠狠地捶打自己。不知道含香在里面怎么样,能不能应付的住皇上?她是那么的柔弱,而皇上···蒙丹恨不得一头冲进去,什么也不管不顾,可是纵然是这样,也逃过不过···

蒙丹捏紧了拳头,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火光,一团热血在胸腔中涌动。

“皇上···皇上···你放开我···你不要这样!···”屋内传来含香哭泣的呼喊。

蒙丹紧绷的神经砰的一下炸开,浑身的血液涌上头顶,再也忍不住了,破门而入,但见含香被老乾压在身下,拼命挣扎。“啊!”蒙丹眼红了,怒吼一声,一把拽住老乾,将他狠命拖起。

“你这个大胆···”老乾的话还未说完,已被急红了眼的蒙丹扔出床边的窗户。

“啊!”窗户外面是楼梯,含香正住在宝月楼的二楼,老乾破窗而出,背重重落在楼梯上,头朝下噗通噗通一级一级掉下去,脑袋撞在地上,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蒙丹,我们完了···”含香瑟瑟发抖,浑身上下慢慢变得透凉。

片刻工夫,宝月楼下便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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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不好了!不好了!”秀珠大呼小叫地冲进来。

那拉一口茶噎在嗓子里,只咳嗽。

容嬷嬷忙给那拉捶背,对着秀珠,面色不善:“你吵嚷什么?没学好规矩吗?娘娘面前就是这个体统?”

秀珠忙咽了咽口水,脸上的表情依然是惊疑不定:“娘娘,大事不好!”秀珠喘了两喘:“皇上···皇上他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噗!”那拉一口茶喷了出来,不带这么吓人的:“怎么回事,慢慢说!”

秀珠忙捡要紧的回了,那拉和容嬷嬷面面相觑。

那拉第一个反应就是想笑,宠幸妃子宠幸到这个份上,这皇上当得可真是窝囊。然后方想到:“皇上没有什么事吧?”

秀珠回道:“奴才过来的时候,老佛爷和一群太医听说已经赶过去了。”

那拉站起身,揉了揉腰:“走吧,咱们总得去看一看!”

那拉赶到宝月楼下,那里已经乌压压站了一堆人,手里提着各式灯笼,将方寸大的空地照得明晃晃的,老佛爷站在当中骂着什么,几个太医爬跪在地下给老乾把脉,含香和蒙丹缩跪在一边。

那拉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换了一副急冲冲的模样:“皇额娘,发生什么事了?皇上怎么样了?”

老佛爷看到那拉,神色微微一暖,依然满脸怒气:“怎么样?哀家还没问出来?”指着含香,气得只打哆嗦:“你看看她!这个贱/人!皇上到你这里,你们是怎么伺候的?说!皇上好好的怎么会从楼上摔下来?是不是你们谋害皇上?说!你若不老老实实交代清楚,这谋害皇上的大罪,哀家叫你们全部诛九族!”

含香已是瑟瑟发抖,浑身无力,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你们说!”老佛爷凌厉的眼神扫视着宝月楼的下人和跟随着老乾的下人。

“奴才不知道!奴才不知道!皇上将奴才们赶了出来,屋里只有香嫔娘娘和小蒙子!求老佛爷饶命!”底下一地人的求饶。

蒙丹壮了胆子:“皇上···皇上···喝醉了···”

“喝醉了?”老佛爷压根不信,狠狠啐了一口:“皇上什么时候没喝过酒,怎么从来没有出过事?到你们这里,就偏偏弄出事来?你们还不老实交代!来人!将香嫔拖下去,给哀家好好问问清楚!皇上若是有个什么好歹,哀家叫你们宝月楼的人一个不剩!”

“老佛爷!”永琪冲上前:“事情还没调查清楚,说不定,香嫔娘娘是无辜的!”

“嗯?”老佛爷侧脸怒视着永琪:“你阿玛成了这个样子,你还在为这个外人说话!”老佛爷又急又怒,对老乾的担忧深深涌上她心头,只要想到老乾万一有个好歹,就浑身恐惧得只打颤;此时只要是与含香有关的,她都恨得牙痒痒,再也忍不住,上去就给了永琪一耳光:“你这个不孝的逆子!还敢为这个狐媚子说话!”

永琪一个趔趄,羞愤万状。

小燕子冲上前,气冲冲道:“你就是老佛爷,也不能随便打人啊!”

永琪眼看着老佛爷脸色不好,忙拉住冲动的小燕子,将她拉到身后,依然顶着压力进言:“老佛爷,现在最要紧的是皇阿玛啊,待皇阿玛醒来,什么事不能问的···”

一句话提醒了老佛爷,老佛爷转身问太医:“皇帝到底怎么样了?你们看了半天,看出个什么?”

一个太医颤巍巍道:“皇上头部受到撞击,昏厥过去了,身体受到震颤,需要静养···对···静养···”

那拉上前道:“皇额娘,咱们得赶紧将皇上抬回寝宫,再让太医好好看看。这里人多口杂,实在不是处理事情的地方···也不宜传出去闹大了···还是皇上的身子要紧···”

老佛爷像是意识到什么,深深喘了口气,脸依然绷得紧紧的:“就依你说的!”命人将皇上小心翼翼地抬上御辇,老佛爷和那拉忙跟了上去。后面是闹哄哄的一群人跟的跟,散的散。临回头,老佛爷咬牙道:“来人,将这个宝月楼给哀家紧紧围起来,一个人都不准放!待皇上醒来,问明情况,再行定夺!倘若···”老佛爷不敢说下去,“叫你们宝月楼的人全部陪葬!”

承乾宫。

满屋子的太医围着老乾。众嫔妃立在一边,大气不敢出一声。老佛爷急得团团转,不住在屋内踱步:“皇上到底有没有问题?宫里养着你们是做什么的?”

几个太医七手八脚地接连诊脉,脑袋凑在一起商议了一番,又开了方子,方斟酌着词句回话,生怕刺激到老佛爷:“启禀老佛爷,皇上···无大碍,只是受了颠簸···”

“真的没有事?”老佛爷松下一口气,又疑心:“若有个什么差错,你们也不用留了!”

“无事,无事!”太医忙点头哈腰:“只是皇上也是年过半百,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折腾···身子骨···”太医又罗哩罗嗦说了一通。

老佛爷明白。

“以后还需依这方子好好调养···不宜再剧烈活动···也不宜再激动···务必好好调养···”

“好了!皇上暂时无事,哀家就放心了!”老佛爷的心终是放了下来:“皇上怎么还没醒?”

“这不妨事,最迟明天,皇上就会醒来。”

“嗯。”老佛爷舒了口气。

那拉上前:“皇额娘,今晚就让我在这里照顾皇上吧。我不放心···我要看着皇上醒来···”

老佛爷神色一暖,瞧了瞧那拉的肚子,语气和缓些:“你自己的身子也是要紧。别瞎折腾了,皇上这里有哀家呢,你顾好自个儿就成!”

满屋子的嫔妃马上也适时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老佛爷看着她们这么多人就闹心,怎么不知道她们打得是什么主意:“都下去吧!别处在这儿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妨碍了皇上的静修!都走吧!”

待众嫔妃走后,那拉不放心又坐了一会,老佛爷再三嘱咐,她方回来。

回到坤宁宫,那拉想了又想,缕了一下思路,知道今晚会出事,可没想到出事的会是老乾,这事真是···那拉摇摇头,为好色的老乾默哀一下。倘若明天老乾醒来,讲明事实,蒙丹和含香必是不能留了——恐怕含香是三尺白绫,蒙丹拖出去砍头——那么,小燕子和永琪会怎么样?那拉推测着他们的想法,怎么分别救下含香和蒙丹?会劫法场吗?他们会有什么帮手?就凭他们两个,肯定不行!

这一世,小燕子虽然贬为宫女,可是永琪常常能够出宫,阿哥出宫,身边必然会有人跟随,小燕子反而比以前更有了机会出宫去玩。这些事,老佛爷和那拉都知道,只是小燕子在她们眼中迟早是个死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知道。小燕子在宫外误打误撞还认识了箫剑。说不定,这一回,箫剑还会帮他们劫法场。

那拉再分析,永琪能不能凭借他的身份救下含香,这个不好说,恐怕很难,永琪不会为了含香拼命,即使这样,估计他们也会大闹一场,不知会是什么结果;而且之后他们若有机会劫法场,永琪虽能留下小命,可依他现在的地位,也是自身难保,没了永琪,小燕子便说不好了,即使永琪还能力争保下她,到时候指不定小燕子会关在哪里,总之,之后的情况太混乱,他们那些人总是状况很多。万一闹得太大,小燕子被关起来,那么···那拉忽然想到,到那个时候,谁帮她将令嫔的孩子弄掉?那拉坐不住了。所以,鹦鹉的事得尽快了,以免夜长梦多!反正是迟早的事!

那拉敲定了主意,明天老乾醒来,令嫔必然要去看,然后,穿过御花园这一路上,就是个好机会!

那拉想了一想,再无差错的,遂叫来容嬷嬷,下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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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早,那拉便赶到老乾那里,老佛爷已然在了,不知是不是守了一夜,老乾还未醒。那拉悄悄见了礼,便在一边坐了静等。各嫔妃也陆续过来献殷勤,表示关切。

同时,春禧殿里,令嫔也出发了,搭了小宫女的手,摇摇向老乾寝宫走来。

景阳宫,小燕子正在逗弄鹦鹉,突然,鹦鹉从架子上挣脱出来,噗喇喇一声,振翅飞去。小燕子在后面边叫边追。

鹦鹉在低空打了个旋,向下冲去,落在令嫔的旗头上,不走了。小燕子兴冲冲地跟过来:“坏东西,你这个坏东西,别动!”小燕子扑过去。

令嫔正走得稳稳当当,一个黑影忽然从头顶掠过,接着,小燕子飞扑过来,伸手往她头顶抓去,她被小燕子一撞,哪儿站得稳,整个人往后翻倒。噗通一声被撞得七荤八素,结结实实跌倒在地,小燕子彪悍的身子重重压在她身上,两个人叠罗汉一般。紧接着,是一声连着一声的惨叫:“哎哟···我的肚子···我的肚子···”慢慢的,令嫔下身溢出血来,脸色惨白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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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宫里静悄悄的,老乾慢慢醒来,还有些晕晕乎乎的,接着想到什么,便拉下了脸,胸膛不住起伏,觉着浑身摔得酸痛,身子哪里都是虚的。昨晚的事,太丢人了,他一个皇帝宠幸嫔妃,居然被扔下楼,想必这宫里都传遍了,让他的面子往哪儿搁?他怎么可能忍下这口气?简直是平生奇耻大辱!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皇额娘,含香那个贱/人呢?”

“皇上!”门外小太监来报:“启禀皇上、老佛爷、皇后娘娘和各位娘娘···”

“快说!”老佛爷不耐烦了。

“令嫔的孩子没了···”

“噗”,老乾再次激动,血气上涌,一口血吐了出来,又昏过去了,下面的一句话他没有听到:“太医说,令嫔的身子···再也不能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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