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刚才那个——”大量的失血很快让少女开始感到寒冷,无力地倒下,却还是瞪着从背后杀人的混账——“你不是昏倒了吗——”
“嘻嘻!我没有昏,不过我看你快昏了,小姑娘,闭上眼吧,你已经没救了!”那人原是慌慌张张来给游侠报信的,可游侠一走,他却换了个人般,得意洋洋地举起滴血的剑,号召人们“起义”:“大家伙难道还真以为比罗加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就算游侠能篡改游戏一次,难道你们有人能保证比罗加不会发现?比罗加制造的世界网,要是让他发现有人破坏他的游戏,管他是游侠还是蛟,谁来都得死!”
“你们可不要忘了,创造出这个世界的人的名字叫‘比罗加’!不叫‘阿弗莱杰’!”
“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比罗加发现了他们的行动,分分钟收起游侠的武器,我们中央阵营不是人数最多、第一个死的吗!游侠只说其一,不说其二,我可不会傻傻地由他蒙骗!”
最后,他说出了那个少年说过的话:“左右都是死,人的生死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最稳妥。”
方才稍稍安稳的人心,再次遭受了狂轰乱炸。
恐惧像疫病,不着痕迹地传染开来。
“这世上,到底还有谁是可以信赖的?”
人们崩溃起来,两个明亮的月下,竟找不到一丝“光”。
到处是绝望的人。
只有那个躺在血泊里的少女,哀伤又不舍地低喃着阿弗莱杰的名字,祈求他平安。妮娜伸手替她闭上了眼,说了一句什么,夺走了少女腰间的雀羽。
杀人者引起了中央阵营的混乱,他眼中猩红,手上颤抖,既是兴奋,又有害怕;可看着哭嚎起来的人们,他觉得那个狐狸少年是对的,靠自己,只有靠自己减少阵营的人数,才是唯一的出路。
于是他道:“长痛不如短痛,我知道有个解决的方法……”
月皎洁宁静,月下人流血不止,斩断他人的生息,还斩断了对命运的绝望。
几里之外的游侠并不知道死灵正在不断增加,他急着找回遭遇危险的成员,以为阵营中有之夜盯梢,便没有过于警觉;直到不断靠近时,越发确定来时路上在自己经过之后,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结界。
像是关上了回去的门,数十道。
封闭的巨型结界,宛若渔网、宛若捕鸟之笼,保证不叫一只麻雀飞出去。
能有这种实力的人,不会是倒数。
这种极具针对性的武器,最大可能是那个人。
游侠找到了报信成员说的那三队成员,只是令他神情凝重的是那数十人虽然无大碍,却被绑在树上昏迷着。
战士屏息一顿,找出了那个罪魁祸首的方位,而后拔剑上前,一个力闪瞬移至情报屋身前,正要劈向少年,却见少年与昏迷成员霎时互换,游侠一惊,强行改变剑势,却还是把成员的手卸了下来。
他疼得惨叫,清醒过来。
顾不得他,只用黑猫的一丝武力值为他止血,游侠当真动了怒气:“情报屋——你到底想干什么!给我滚出来!”
“哈哈!”情报屋坐在粗大的枝干上,睥睨众人,眼中亦是燃着怒火,好像谁动了他的奶酪,所以要狠狠地还以报复,“干什么呢?大概是教育教育某些过家家的人,好好玩自己的游戏,别动别人的玩具……”
“什么玩具?蛟?”游侠假意套话,实际在确定周围的成员方位,还有许多情报屋埋伏的武器。
但很快,游侠便在掌握之余,猜到了情报屋说的是谁:“你是说那个灰头发、还是白头发的孩子吧?”
他本可以装傻,看情报屋那副猫被踩了尾巴的样子,就知道情报屋不想被人知道玩具是谁;可英雄公会内部的情报交流,早前就知晓情报屋身边多了一个陌生的情报人少年,加上黑猫的提醒,游侠自然不会轻易被情报屋模糊了目标,而是直接说出了关键人物。
果然还是个孩子,遇到关切的事物就轻易地露出马脚。
看来那个少年果真不是普通人。
情报屋从未打算让游侠知道自己因谁来报复,按照在南方阵营的情况,大多人甚至会猜情报屋迁怒游侠,是因为游侠阻碍了黑尾狐、或者甚至游侠攻击蛟、或者甚至是表面不和的卫道士。
没人会在意一个倒数的小情报人。
“不过、我不明白,我没对那孩子做什么,你发什么疯?”
“没什么?”情报屋咬牙切齿,生怕不能亲口吃了游侠,“他是我重要的工具,现在因为你们、啊啊!都是你们污染了我的计划!”
“你到底想说什么?”这小子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难不成真疯了不成?
趁情报屋癫狂之时,游侠的暗器切断了绑住成员们的绳子,失去了束缚,成员们接连醒来。情报屋不在乎那些喽啰,却也没有进攻的打算。
游侠心想:今天的武器用了是吗……要是都用在结界上就没有那么麻烦了。
怕就怕那数十个结界武器都只是情报屋随身携带的武器,而不是他本人的能力;如果是那样,即便是英雄公会里的巅峰战力,游侠也如黑夜前行,随时可能膝盖中箭。
不死、万象。
可游侠认为情报屋可怕的不是他的能力和武器,是他的心思。
“简直像吃人的疯狗一样啊。”
情报屋眼神凌厉地落在游侠身上,若是可以,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剜他一百块肉下来踩烂,可情报屋却始终没有主动攻击,像是故意呼应游侠所想,又可能是为了隐瞒自己的实力:“今天给你的只是个提醒,再靠近,我就杀了你!”
说罢,在众人一头雾水的情况下,情报屋就自说自话地消失了。
游侠扶起几个羸弱的成员,尚在思考那少年话语背后的信息;却被一支利箭穿过了肩胛骨,随后,被救的成员仿佛疯了一样,几乎在同时将剑捅入游侠的身躯。
好像他那近千万级别的防御是塑料泡沫一样。
攻击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一秒还一脸虚弱的被救者;可他们这一秒却都满眼含恨,失望冲击着他们的意志,可眼神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即便不说,游侠也在一瞬间就懂了:“你们……”
“别怪我们,是你们太天真了,情报屋说的没错,根本没有那么好的事,可你非要挡在我们前面,我们只能把你清除了。”
“咳噗——”武器值比先前要强得多,简直霸道得叫人无法防控,是已经换了阵营了吗?
脑子昏昏涨了一下,游侠很快扛住了精神和肉体的冲击,吐出嘴里的血,宽大的手压在身前的武器上,“咔嚓”一声强行将它们折断;被救者们一惊,似乎没想到自己加强的武器脆得像饼干一样。
这时,它们仿佛大梦初醒:眼前的这个人——是圣骑士之首啊!
“你们加入的阵营、是黑剑吧?”
连背后的人,都轻易地被吓退,阿弗莱杰嘴边流血,神情悲伤,却还是尝试微笑协商。
瞧他们没有回应,游侠猜八九不离十;他一面给自己止血,也不再看他们,可对方怕被攻击,也不敢乱动,只好捡起没有被完全破坏的武器,颤巍巍地盯着敌人。
游侠叹了口气。
“就当这从未发生,你们走吧。”
他们转身就跑。
留下游侠一人。
幽暗的森林之中,结界正在一层一层退去,他对外界的感知范围在不断地回复和扩大。
这时,他才察觉情报屋真正的“提醒”是什么——中央阵营骤然消失的众多生息,点燃了游侠的怒气。
下一秒,千鸟万雀顿生,扑飞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