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刚买的作为掩饰的塑料袋,我远远跟在陈荧和肆身后,川小天和林琦也推着江涟跟在我身后。
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他们进了公园对面的医院。
不过是牵着手。
“……”
总觉得这家伙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我向来对医院没有什么好感。
倒不是说讨厌“医院”这个设施,只是单纯不喜欢这里面的氛围。
无论是吵吵嚷嚷的挂号室还是布满消毒水味道的病房,见到的人全都摆着一张阴沉的脸。
毕竟是因为生病才过来,当然不会有好心情了。
不过本来身体就不好,心情还很差的话病不是更难康复吗?
我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因为跟踪的二人在前台停下脚步而跟着停了下来,姑且藏到离得最近的通向洗手间的转角墙后,跟在我身后的三个蠢蛋也随后藏了起来。
“他们果然是来探望病人的吧?”
躲在我身后探出脑袋的川小天轻声问到。
“我经常看到他到这来。”
在外出买菜的日子,偶尔看到和程武等人碰面的肆时我就会跟上去——这么一说可能会有人想叱骂我跟踪狂,不过我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每天都在这里碰面——他们真的只是为了去游戏中心玩吗?
抱持着这种疑问的我连续好几天跟在他们身后,因为害怕被发下而跟丢了几次,最后还是得到了答案。
先不说每次去游戏中心都是肆掏钱这件事,我在意的是从游戏中心出来之后他们每次都会去医院。
大概是去探望谁吧?
不过如果是探望谁的话,为什么会带着那群人?
“啊,他们过去了。”
川小天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在前台问了值班的护士小姐一些事情之后,陈荧和肆便消失在右边的长廊。
“跟上去。”
我低声说着,拉了一把正在发愣的江涟,谨慎地贴在墙后,确认没有人才走过转角处来到电梯前。
电梯显示的楼层还在往上升。
我按了一下旁边电梯的按钮,当看到肆和陈荧乘坐的电梯停留在八楼,我们才跟着上了电梯。
当我们来到八楼,把整个楼层的病房都查探过一遍之后,江涟才突然开口:“会不会电梯里有其他人,然后小肆他们在到八楼之前就下了电梯?”
“……”
“小岚子,你居然连这种常识性的错误都犯!”
“你不也没发现吗……”
结果再次折返到一楼的我们只好苦着脸去问前台的护士小姐。
“请问,刚才过来的那对情侣是去了哪间病房?”
面对我的提问,值班的护士立刻警惕起来。
虽然年龄看上去也就比我大上四五岁,可当这位护士盯着我时,背后不由闪过一丝寒意。
那个凌厉的目光是什么……
这个人在当护士之前绝对有过一段故事。
“你们和小曼的弟弟是什么关系?”
眼神犀利的护士小姐放下手中的座机电话,开口询问道。
“我们是他朋友。”
林琦开口回答。
“那你们在这等着吧。”
“……”
这么冷淡的回应让我立刻知道我们已经被她怀疑了。
我们不是可疑人士——虽然想这么申辩,可刚才的我们都做过尾随这种事了,现在再开口恐怕也不合适。
不甘心的林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再次开口:“护士小姐,你有男朋友了吗?”
“当!”
护士小姐的手指关节化为凶器毫不犹豫地叩在林琦的板寸头上,清脆的声响让在排队挂号的病人们都纷纷侧目。
“没事的话麻烦你们出去!”
——这个暴力女!
“你……”
林琦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川小天便连拖带拉地把他往医院外拽。
“……”
直到他们两人出了医院气氛也没变得好起来。
护士小姐全然没有因为动手而感到惭愧,凌厉的目光又落在了我身上。
我在心里感叹这个暴力女护士气势惊人的同时心里早已把林琦全家给问候了个遍。
这货简直就是个搅屎棍,下次再也不带他出去了——我在内心暗暗发誓,对护士小姐连续道了好几次歉。
总觉得要是不道歉下一个被揍的就是我……
当护士小姐神情终于缓和下来之后,我把手中的塑料袋放到了前台上。
——还好我机智,早就预想到会碰到这种情况,已经准备了作为应对的道具。
“其实是他让我们帮他拿点东西上去。”
“……”
护士小姐哼了一声,接过我手中的塑料袋检查起来。
其实里面也只是很普通的探病礼物,不过这个护士似乎因为刚才林琦的举动而有心找茬,竟然仔细翻查起里面的内容来。
而且即便川小天拉着林琦离开了,他引起的骚动依然没有平息。
大概是因为之前我们四个还鬼鬼祟祟地在医院里玩跟踪,来来去去的病人看向这里的目光都充满不善……
看来医院里的病人比起大街上的人还是要多一些正义感的,指不定就有谁跳出来跟现在正检查塑料袋里东西的护士小姐举报。
不过现在可没时间管这些事了。
他们已经走了有十几分钟,如果再不快点,这次的探病就要结束了。
大概是相信了我说的话,护士小姐虽然还有点不放心,依然把塑料袋还给了我,开口回答:“小曼转了病房,现在在西栋603.”
“西栋?”
我看了眼刚才那两人消失的方向,我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被摆了一道。
西栋是在左手边的方向,而刚才那二人走的却是右手边。
估计是从右边尽头的出口出去,通过庭院再去的西栋吧……
然而装神弄鬼的这两个家伙并不是重点,江涟接下来的话才真的让我震惊。
“西栋六楼,住的好像都是重症病人吧?”
“……”
别说是我,就连说这句话的江涟自己也随后陷入了沉默。
“这位小姐倒是挺清楚的嘛。”
护士感兴趣地看了江涟一眼。
“因为我有一个亲戚曾经住过一段时间院呢。”
“哦?”
问到这里,护士小姐没有选择继续深究下去,将话题拉了回来。
“小曼是前几天才转进去的。”
护士小姐瞪了我一眼,“虽然现在是在探病时间内,你们也别像刚才那白痴一样胡闹,要是吵到西栋的病人我可是会修理你们一顿的。”
“啊,是……”
我苦着脸回应,脑海中回想的则是一年半前第一次去到医院的重症病房时看到的场景。
杭景的母亲一边擦拭眼泪一边将花插进玻璃瓶里,憔悴的模样让我转瞬便被名为罪恶感的潮水淹没。
今天,在一旁窥视肆想要隐藏的秘密的我,是否又会产生另一种意义上的罪恶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