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36 所谓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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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谈谈“朋友”这个词吧。

大家对于朋友的定义是什么?

一起谈天说地的是朋友?

一起吃饭喝酒的是朋友?

总是一齐行动的是朋友?

如果这样的是朋友,那像步雨那种“大贵族”已经将班上大半学生,乃至其他班级的部分学生都贴上“朋友”的标签。

不过一个人当然不可能有这么多朋友。

这些和步雨谈天说地、吃饭喝酒的人,或许单方面将他当成了朋友,可对步雨来说,和他们交往只不过是基于社交,是巩固自己地位的必要条件。

那如果将这个圈子继续缩小。

将“朋友”这个词缩小到“有难同当”这个范围的话,大部分人都会同意的吧?

毕竟一起吃过苦终归会产生感情的。

可要真是如此,我为什么就没办法把林璐当成朋友看待?

太宰治说,“人们明明一点儿也不了解对方,错看对方,却视彼此为独一无二的挚友,一生不解对方的真性情,待一方撒手西去,还要为其哭泣,念诵悼词。”

如果按照这样的定义来解读,那江涟勉强可以算是我的挚友。

“相互轻蔑却又彼此来往,并一起自我作贱——这就是世上所谓“朋友”的真面目。”

只有以这样的标准来衡量朋友,杭景才可以算得上我的“朋友”。

说了这么多,其实我只是在给自己当初的行为找借口。

“伤害同学”和“伤害友人”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如果当时我攻击的是某个毫不相干的学生,恐怕事后我即便多少会有些愧疚,也很快能将这件事情遗忘。

然而杭景不行。

我和杭景的纠葛让我根本无法将他当做普通路人来看。

从我心怀鬼胎地接近他开始,到接受陈荧的告白这段时间他似乎真的将我当做朋友了。

即便我伤害了他,他也没有展开报复,在泳池帮了我之后反而被我伤到险些就此醒不过来。

如果非要计数的话,我对杭景的亏欠已经多到让我跪地磕头都无法补偿分毫。

正因如此,我没有向他道歉。

他需要的也不是我惺惺作态的道歉。

“你过来干嘛?”

当杭景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看向挡在他面前的我时,我低声说:“来实现一个月前的承诺。”

“见面,然后告别。”

“……”

杭景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没想到会从我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沉默片刻后厌烦地挥了挥手,“你先让开。”

精准地捕捉到“先”这个字的我点头退到一边,看着杭景继续迈开步子,缓缓朝扶手尽头走去。

当走到终点时,杭景立刻双手撑着大腿弯腰喘起气来。

光是看他湿了一片的T恤就知道这家伙到底有多拼。

换了见T恤,坐在长凳上休息了好一会,杭景才缓缓起身。

等我们从复健中心走出来时,陈荧和江涟已经失去了行踪。

不过我知道这两个家伙肯定没有走远,现在估计正躲在哪个我看不到的小角落里偷看。

“我们去中庭吧,那里比较安静。”

明明是我来找杭景,却是他在我前面带路。

正如杭景所言,虽然现在是周末,中庭依然见不到什么人影,倒是能从两边病房的窗口见到病人的身影。

不一会,我和杭景便在一根长凳上坐下,在我开口之前,杭景先解释道:“关于刚才的训练,并不是什么复健。”

“这我当然知道。”

“那个只是日常的体能训练罢了。”

——因为睡了太久。

“这么说来,你去海边的那次……”

“被那家伙强行拖过去的呗。”

杭景无奈地摊了摊手。

“……这个白痴。”

“毕竟是为了喜欢的人嘛——”

“别这么酸行不行……”

我苦笑着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接他这句话。

“不过你还真的是完全没变啊。”

明明身高增长了一些,脸颊也显得比以前瘦了不少,可杭景说话时给我的感觉依然和那时一样。

——还是个尚未毕业的初中生。

“你倒是改变了很多。”

“虽然还是挂着那张恶心人的笑脸,不过偶尔也能把想说的话好好说出来了。”

说着杭景拍了拍我的背。

“真是长进了不少啊。”

“……别讲得跟我监护人一样。”

我将视线从杭景身上挪开,看着两侧病栋病房的窗户,依稀能看到躺在床上的那些身影。

杭景也曾像他们一样躺在苍白的病床上,而且一躺就是一年。

为什么他现在会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跟我交谈?

不如说,他现在的反应就仿佛我们的关系回到最初相识的那两个星期。

似乎看出了我的尴尬,杭景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严肃的脸孔,说:“你好像希望我用这样的表情来跟你说话?”

“……”

就算你现在临时再改也严肃不起来了吧……

看着我哭笑不得的表情,杭景刚才摆出来的严肃脸眨眼就转变为笑颜。

“你白痴吗,事主都不找你了你还自找没趣!”

“……”

“看你现在这幅畏畏缩缩的样我就来气。”

“我妈跟我说,误伤我的那白痴很长一段时间里隔三差五就跑到病房来偷窥,却一次都没敢进来。”

“犹犹豫豫停步不前可是什么好事都不会发生哦?”

——干嘛跟某个任性大小姐说一样的话啊。

我在心里暗自吐槽。

杭景把双手放在我肩上,将我看向远处的脸掰了回来,皱着眉头说:“我说过的吧。”

“我原谅你了。”

“可是……”

“别跟我墨迹。”

杭景强行打断我的话,强硬的态度一如初中时的他。

“泳池那件事让我损失了整整一年时间。”

“之前的朋友全部消失不见。”

“别说学习什么的,就连朋友也没交到一个。”

“还没少给父母添麻烦。”

“这个责任,你这罪魁祸首担得起吗?”

“……”

看着呆若木鸡的我,杭景微微一笑。

“既然担不起,你还跟我说什么废话?”

“把你的朋友面具戴到最后。”

“这样我就原谅你。”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

我还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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