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瓦克，所以你呢？你为什么会加入到这个屠龙的队伍里来？”

拄着法杖，用一种奇异的外八字步伐行走的巫医指了指手中法杖上的头骨：“你知道这是谁吗？”

“布鲁姆？”

“不是。那是谁？”

“我也不知道，因为那是我随便说的一个名字。”

“呵呵。这是我的母亲，她是一个传统的阿克图拉女人——这辈子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生孩子。我有十三个兄弟姐妹。”

维查德虽然很惊讶，但是早就对巫医族群有所耳闻的他也并没有感到恐惧，他仔细地看了看然后说道：“这个头骨的大小——你是不是拿错了？”

“不，我用一种秘法将她的头颅缩小了。”扎瓦克继续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头骨面具，“你再猜猜这又是谁的？”

“杰里迈亚？”

已经知道赏金猎人恶趣味的巫医直接给出了答案：“这是杜鲁德大草原上普雷高原一位名流的头骨，我第一次离开阿克图拉来到杜鲁德的时候，这个头骨主人的仇家找到了我，我很轻松地就让他自然地死去。作为答谢，我得到了他的头骨，后来我把它抛光做成了面具。”

“嗯——很有纪念意义。”

扎瓦克又指了指自己斜挎着的布袋里的一个巨蛋：“这个呢？”

“它也有名字吗？”

“没有——这是风暴之鸦的神圣巨卵，我加入高地人的风暴教会后送给我的。虽然我已经有快二十年没有回杜鲁德了，但是这个魔力之源我一直带在身边。”

正想向他问问几年前“血魔”和风暴教会之间事情的维查德及时改了口：“所以这和我一开始我问你的那个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如你所见，巫医是一个特殊的职业。我们的力量多来自于什么？生物的尸骨、动物的卵……”他摸出一个小野果给了肩上的芒克，“或者是动物本身。举个例子，巫医们都知道味道有一点苦的蝙蝠屎可以作为药材，而蝙蝠本身确携带剧毒，无法食用。但是在大部分人的眼里，我们是生吃蝙蝠的存在，所以他们认为我们是邪恶与野蛮的象征。但实际上我们只是沉迷于解剖尸体与研究常人感到恶心的东西，并且同时从这些件事中获得力量和医学知识。所以你问我为什么会参与到屠龙？很简单，埃力诺答应我在最后我会得到巨龙的尸体作为报酬。历史上还没有解剖过巨龙尸体的巫医，我不介意成为第一个。”

走在他们前面的红衣主教转过了头：“巫医，我知道你做过什么——在来巴克沃城的路上你有几场小手术，救了几个人的命，但是你要庆幸你没有在厄泽王庭划开过人类的尸体，不然即使如此你现在也会在巴克沃的祈灵塔里度过你的余生。”

“谢谢您的仁慈，主教大人。”

“哼！”怀特黑德假装没有注意到他语气里的不屑，“五年前的初春，‘血月’降临，这个你们都知道。在那天晚上，厄泽王庭境内有人听到了一头巨兽的吼声，后来一些胆大的人在第二天天亮后去寻找巨兽的痕迹——他们找到的只有散落在地上的鳞片，但也正是这些鳞片让教皇大人确定了那个怪物是巨龙。再过了两年左右，终于又有一个伐木工看到了类似的红色鳞片，但是这个消息被莱瑞先一步知道，他主动向教皇大人请愿——自己会去将祸乱人民的巨龙斩于剑下。教皇大人也同意了他的请求，所以将这事全权交给了他。同时教皇大人也派了我去帮助莱瑞，所以巫医，我和你自私的出发点不同，我会完成教皇大人交给我的所有任务。”

被三人之间对话吸引的“钢铁之木”佣兵团越走越慢，几乎和他们并列成了一排。

赏金猎人笑着说道：“拉斐尔、奥格、埃尔文，你们三个呢？你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哈！俺来说，很简单，因为金币！”

罗利·拉斐尔拿出了团长的身份：“奥格，闭嘴，把你的雪茄找出来，塞进你的嘴巴，不然我就把它塞进你的屁股里！”

矮人本就不高的身高顿时又矮了半截，他嘴里嘟囔着矮人族的俗话，但还是掏出了雪茄，独自一人走到了另一边。罗利转过头继续说道：“三位大人，我们本来对这次屠龙并不感兴趣，因为即使是村里最傻的小孩都知道，一头巨龙意味着什么——无尽的财宝和残酷的死亡，前者使人疯狂，后者使人灭亡，所以但凡还有一点脑子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和巨龙扯上关系。但是……”

“但是？”维查德接着说道。

精灵法师回答了他：“但是埃力诺侯爵给得金币实在太多了。团长就想，反正也不用去直面巨龙，只是送送补给而已，所以他还是接下了这个委托。”

维查德看到，随着埃尔文的讲述，旁边罗利的脸渐渐变得犹如巫医肩膀上芒克的屁股一般。

“巨龙的财宝……你们这些年轻人，你们了解龙族吗？”红衣主教的语气让赏金猎人想到了村子里那些给小孩讲故事的老人。

“请原谅我，主教大人，我已经快三百岁了。”埃尔文眨了眨眼睛。

“啊——不包括你这个精灵。”怀特黑德又恢复了他的奇怪语调。

“俺快一百岁了！”抽着雪茄的奥格挥了挥手。

和寿命接近九百年的精灵不同，矮人一族的寿命只有他们的三分之一，而和他们住在一起的基恩人则更少，几乎和人类一样。

红衣主教没有回答矮人：“啊——你们真的了解龙族吗？”

佣兵团的团长很配合地说道：“尊敬的主教大人，我们不清楚，请您告诉我们。”

“啊——维查德，你先给大家讲讲你知道的。”

“龙……在所有的怪物中，龙大概是最捉摸不透的，只说外表的话它是令人恶心的爬虫。它会攻击人类，还会抓走一些——嗯，你们知道的——处女。关于它们的故事太多了，这还不包括一些长篇诗歌。我们一般是用颜色来定义巨龙，虽然这也许并不是什么准确的定义——绿龙是最常见的，其次是红龙，接着便是诗歌里记载的黑龙和金龙，这两种龙据我所知从来没人见过，它们似乎住在没有人能找到的深渊里……”

“哈！赏金猎人，你又在吹牛了！”发现身后的几人没有跟上自己后，前面的艾登和胡佛也放慢了脚步，他们正好听见了维查德的话，于是艾登大声嘲讽道，“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吗？我们昨天晚上都看到了，那条巨龙是蓝色的！你连它提都不提一下吗？”

“艾登，虽然我很想反驳你，但是据我所知，这是第一次出现蓝龙的情况。”

“也许是一种变异。”旁边的巫医说道。

“啊——维查德说的没错，在昨天之前，人类知道的巨龙里并没有蓝色。”

“精灵一族里也从没有对蓝龙的记载。”

“俺不知道咱们矮人族有没有对蓝龙的记录，不过俺猜应该也没有吧！”

艾登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于是赏金猎人继续说道：“接着便是巨龙的智慧，为什么我之前会说巨龙是捉摸不透的，就是因为虽然大部分的巨龙是卑鄙无耻的，但是仍然有一部分有着智慧的巨龙拥有着自己独特的处世原则，当然也是有好有坏。我对于巨龙的了解就这么多了。”

“嗯——维查德已经给我们普及了许多关于巨龙的知识，我来接着补充一些吧。我们先从一段古老的历史谈起，在寒冰的北方曾经有过一个冰系大魔导师亚尔萨莉亚，她统治着那片白雪之地，建立了强大的冰雪帝国，冒犯她的人都会受到天降暴雪和风雨的惩罚。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南方的入侵触怒了古龙斯莱瑞克——龙族最为强大的巨龙，传闻它拥有无人能敌的力量，它的双翼掩盖天空，它的龙鳞刀枪不入，它的爪子无坚不摧，它的龙息如临火狱。它带领了许多巨龙，带着冲天怒火让女王的大军在无尽的火焰下消融，最终冰雪帝国也消失在了历史的烈焰中……”

赏金猎人一时有些恍惚，和蓝心冰川的莉莱见面似乎还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我们回到这些龙身上。这些龙，全都属于同一个种族，一个龙族中的稀有种族——厄尔多姆龙族，包括之前维查德所说的那些具有智慧的龙族，它们无一例外，全部属于厄尔多姆。而对于这些巨龙，维查德的用词非常准确——捉摸不定。我举一个例子，曾经在南边遥远的坎冬尼斯王国有一条巨龙乌尔多拉克。恶龙的暴虐笼罩了坎冬尼斯王国数百年，每当有新国王登基时，它就会出现，强行索取黄金和魔法饰品。

“新上任的国王对这条龙的厌恶已经超过了他忍耐的限度，因此他寻求了当时莱瑞的祖先，也是第一位屠龙勇士——龙裔者达维安的帮助。这在厄泽王庭的历史里都有记载，达维安带领着由他成立的乌索瑞安神圣骑士团轻松地就将恶龙斩于剑下。毕竟，乌索瑞安神圣骑士团是一个非屠龙者不能加入的骑士团。

“但同时，和乌尔多拉克这种恶龙不同的是，也有极少数的巨龙守着自己的洞穴从不出来，这些巨龙在一开始还能得到人们的理解与支持，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巨龙被杀，人们的态度发生了转变——他们想要杀光所有的巨龙，他们不希望和巨龙生活在同一个大陆上。到了最后，人类——埃尔文，还有你们精灵，奥格，你们矮人也没缺席——在所有种族的共同努力下，所有能被找到的巨龙都被屠杀。最后只剩已经年老体弱的斯莱瑞克，达维安——第一个杀死巨龙的人类，也成为了杀死最后一个巨龙的英雄。后面的事你们大部分人都知道，骑士团在厄泽王庭变成了龙裔家族，一直到现在。而巨龙也几乎消失在了大陆上。”

大家才发现，自己的脚步已经停止，所有人都站在原地静静地听着老人的讲述。

正在众人还在消化这些故事里透露出的信息时，罗利打破了平静：“艾登，你们两个又是因为什么答应了埃力诺侯爵的邀请呢？”

“哼！我们俩兄弟不想管这么多，也不在乎埃力诺和这些龙之间的事，我们只是为了金币……”

奥格吹了个口哨：“和团长一样！”

“……和荣誉！就像主教大人所说的，巨龙已经几乎没人见过了，更不要说屠龙者了，所以我们要通过这条巨龙的鲜血证明我们的强大。”

“呵——应该是一条受伤的巨龙。”

“维查德！我不介意把我们的决斗提前！”

“唉——别忘了我还在这儿，也别忘了莱瑞交给我的任务。好了，我们继续前进吧，别让红发女孩等太久了。”

不用红衣主教提醒，大家已经看到了在前方向他们奔跑而来的女箭手。

金色鹰雀在她的头上滑翔着——成群的怪物在她的身后追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