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送死吗？”诺厄皱眉问道。

“如果你想的话，你自然可以。”希拉瑞丝的回答充满了讥讽，“如果你不想的话，跟着我就行了。如果不是看在维查德把我救出来的份上，我才不会管你们。”

“看来你的记性很糟糕，娜迦，打破你牢房的可是我。”吟游诗人拎着长棍随意地挥了两下，示意自己才是那个救出希拉瑞丝的人。

后者反而对他手中的东西更敢兴趣，不过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他们在原地聊天，于是女娜迦边向前走边说道：“人类，金箍棒为什么会在你手里？一百年前，我亲眼看着它被赐予给了一个混蛋，你长得一点也不像他。”

“哈，那当然！”诺厄指了指赏金猎人身旁的孙心吾，“那你看他呢？他像吗？”

希拉瑞丝侧过头看向了孙心吾——这个人类受了重伤，即使自己之前回答了他的问题，也没有仔细地正眼瞧他。而现在在吟游诗人的指引下，她第一次真正地审视了一遍这个依靠在维查德身上的人。

然而越看越是让她有些吃惊：“他……他怎么这么像那个混蛋？”

“因为你口中的这个‘混蛋’是他的曾祖父。”诺厄突然转头对自己身旁的亚希特说到，“看到没有，这就是长寿种族的优势——就算她在骂着你的曾祖父，但是以她的年龄来说，他完全可以这么做。”

魔霭家族继承人没有理会他，而希拉瑞丝发现孙心吾的身份后也没再说话，只是看向后者的眼神中多了一些其他的莫名的东西。

于是逃亡小队又重新将所有的心思放在了脚下。

期间他们还路过了不少由“黑布”笼罩的囚室，不过在希拉瑞丝的建议下，众人尽量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无视伸出“黑布”的东西，然后快步经过。

唯独既胆大自信又好奇的诺厄没有这么做，他帮助亚希特捂住了贝莉的耳朵，而自己则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这群南海中最穷凶极恶的恶棍们临死前的丑态。

其中一些能魅惑他人心智的声音对于他来说完全不会有什么影响，相反，这更让他有了一种“末日降临”的既视感。

很快，在又一轮剧烈的晃动后，众人来到了通道的尽头——这里没有路，只有一堵石墙。

所有人都看向了女娜迦，她伸手抚摸着墙壁，接着说出了一段没有人能听懂的语言。

但是石墙仍然没有任何变化，亚希特的情绪有些激动：“娜迦！你果然在骗我们！”

“闭上你的嘴巴，管好你的舌头，魔霭人——下一次如果你还学不会什么叫礼貌，我就把你的牙齿全部拔下来，然后种上海藻。”希拉瑞丝指了指地面，“看地上。蠢货。”

维查德向脚下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灰棕色的石板已经出现了一摊不规则的蓝色——就像是突然出现了一个小池塘一般。

“这是一个特殊的机关，只能用鱼人语才能触发，你们都别动，它会把我们安全地带到最后的那件狱室。”

“鱼人语？”吟游诗人惊呼道，“原来它真的存在，我一直以为那些智力低下的鱼人不会有自己的语言。”

“人类，鱼人作为娜迦的附庸种族，在上万年前也有着自己的语言——只不过除了这些年代很久远的机关还需要鱼人语外，其它地方基本也不会用到它了。”

女娜迦的话音刚落，脚下的蓝色终于化为了液体，所有人都掉了进去。

待大家重新站起来后，才发现已经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巨大囚室——说它大不止是因为它的面积，还有它的高度。维查德想到了刘易斯城堡的那个宴会厅，不过这里至少有那个大厅的五倍大小。

并且建成这里的材料不再是巨型的石块，而是闪烁着冷冽之光的不知名金属。

外面的晃动似乎并没有对这里造成任何影响，十数根立柱上的灯台仍然尽职尽责地提供着光明。

“那个罪犯就被关在这？”诺厄打量了一下这个地方，然后疑惑地向希拉瑞丝问道，“不过这个大厅是干什么用的？难道你们娜迦还会经常结伴来探望他？”

“人类。”所有人都能听出来——包括因为失血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孙心吾——她语气中的那股害怕，“我们现在就是在他的牢房里。”

“你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什么都没有看到，难道他已经逃走了？”亚希特大声地说道。

一道粗哑而又响亮的声音突然从大厅深处响起：“人类，我就在这。”

在维查德听来，这个声音和之前他在外面听到的怒吼声非常像。

一个巨大的，完全配得上它声音的生物从大厅深处的黑暗中游了过来。

赏金猎人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干涩的呻吟，这是他见过的第二大的生物——上一个是在里尔山谷见到的那条黑龙。

人类天生就会对巨大的东西产生畏惧或崇拜，但是以眼前生物的外形，维查德相信只有瞎子或者疯子才会崇拜这样一头怪物。

它在大厅中央的位置停了下来，所以处于大厅边缘的其他人终于看清了它的长相。

如果要亚希特评价，他会认为这是一个畸形的巨型鱼人，因为这个怪物基本上和鱼人长得一样，不过被放大了上百倍。

如果要孙心吾判断，他会认为这是自己在曾祖父留下来的笔记中看到的一种来自东方的凶兽“鸱吻”——庞大的身躯，狰狞的头部，并且下半身和鱼很像。

但在诺厄看来，这个怪物远比什么鱼人或者书上的东西厉害百倍——面对它时，作为大陆所有种族中最巅峰的的厄尔多姆巨龙也从心底产生了畏惧。

“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这还是维查德第一次从吟游诗人的话中听到恐惧，但转过来一想，他自己甚至连张口的勇气都没有了。

“人类……不对，你不是人类，你究竟是什么？”怪物用它粗壮如弩箭的尖爪抓在了地板上，发出了一声又一声刺耳的声音。

没有人回答它，于是它换了一个问题：“外面究竟出了什么事？从刚才开始就不断地有巨大的声音传来，是他来了吗？娜迦，告诉我，是不是他来了？”

希拉瑞丝紧闭着嘴巴，身子不住地颤抖着。

怪物突然就像那些在水里欢快游动的鱼儿一样，在原地翻滚着：“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总会有这么一天来找我！毕竟我是他的‘儿子’！哈哈——娜迦、人类、精灵，死吧，都去死吧！鲍大师、穆西特，还有奥艺、萨博琳娜，你们最好已经死了！哈哈……”

激动的怪物给众人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所有人都呆立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同时众人也知道为什么这个怪物没有过来了——它的背后有数根红色的铭刻着复杂铭纹的锁链，一头连在大厅深处，另一头则镶嵌在了它的身体里。

怪物渐渐安静了下来：“你们为什么会来这？我知道了，你们要从另一条路出去，对不对？外面已经不安全了，对不对？他已经快把暗黑之礁打落了，对不对？哈哈，我没有亲眼看到暗黑之礁的陨落真是可惜——你们走吧，不过你们最好祈祷自己走快一点，如果我脱困了，我第一时间就会追上你们，就当是庆祝我重获自由。我看得出来，你们当中有一个人的实力不容小觑，这样正适合我放松筋骨。”

在它说完这句话后，希拉瑞丝终于回过神来，她低下了头，带着众人连忙向大厅另一边的一个通道走去。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不过他们能感觉到地面的晃动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远了，直到他们来到了一处海底沙洲。

“希拉瑞丝，它究竟是什么怪物？”虽然是在大海中，但是维查德的喉咙仍然非常干哑。

“它是在很久以前，娜迦、精灵、人类合作，通过魔法实验制造出的一个失败品。教团击败过它一次，但结果是娜迦花了几个世纪才慢慢地重建了失去的东西。”

“它叫什么名字？”

“它没有名字，不过它是从海底的淤泥中诞生，所以它被称作——破泞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