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青蛇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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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把塌陷的土清理了一下,土坑下方的空间也不大,两侧已经和土贴合在一起的棺壁清晰可见,看了一下棺壁的走势,脚的方向空无一物,头的方向好像有什么东西,光线不太好看不太清,章达先便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照向棺材内本该是死者的头部方向,那里散落着一些碎布片,有的布片下还有些凸起,好像压着什么东西。

章达先费力的蹲下身体,半跪着向前挪动了几下,把布片拿开后下面的东西呈现在眼前,是一个黑色的多边形牌子,拿在手里的时候感觉冰凉,也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牌子正面是一个阴阳鱼图案,周围是一圈龙纹,背面则刻着一些章达先看不懂的文字,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章达先顺手把牌子揣进兜里,有时间再好好研究一下。

又在其他几块烂掉的布片下面找到了两个跟之前蛇从树洞里给自己叼出来的一样的奇怪铜钱,以及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确定棺材里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以后,章达先便从土坑里钻了出来,邹洪綦用一把野草当笤帚帮他把身上的土扫了一下,“看你弄得一身土,里面发现什么了?”

章达先把在坑里找到的东西拿了出来,“就这几个东西而已。”

那条野鸡脖子此时还在土坑边的草丛里立着身子看章达先,章达先说:“你是让我来拿这些东西是吧,我拿到了,还有什么事吗?”

青蛇这回没什么动作了,只是不断吐着黑色的信子,章达先说:“看来是没什么事了,虽然我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也不知道这几样东西有什么用,还是要多谢你送给我这些东西啊。”

说罢章达先走到旁边的小溪里用冰凉清澈的溪水把手洗干净,然后拉着邹洪綦的手说:“走吧,这里还是不要待的时间长了。”

回头想跟青蛇说声再见的时候,那条大号的野鸡脖子已经不知所踪了,章达先便大步走出百坟沟,而在他走出百坟沟的时候,身后百坟沟的身处瞬间便升起一片氤氲的雾气,很快将整个百坟沟给掩盖在灰白的雾气之中。

回去的路上章达先给邹洪綦讲了自己小时候发生在百坟沟的那件事,邹洪綦听了以后立即一脸担忧的说:“你刚才下到那个坟墓里面了,会不会有什么事呀?”

“哈哈哈,亲爱的你别担心,小时候有奶奶保护着我,现在我自己有这一身本领保护自己,就更不会有什么事了。”章达先笑着说。

回去的路上金刚几次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又对两边的玉米地表现出十分警觉的状态,章达先以为金刚是在农村这样的环境里变得十分谨慎,便拍拍它的头说:“别那么紧张,不是风吹草动就是有什么老鼠的。”

金刚虽然能听懂章达先说的话,可是行进过程中仍然是左右两边不断地观察着,即将进入村子的时候金刚突然加速奔跑了起来,跑到村口的玉米地头对着玉米地虎视眈眈,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章达先和邹洪綦跑到跟前看着玉米地问:“怎么了,又发现什么了?”

话音刚落,就见玉米地里一条通身暗青色脖颈处一片红花纹的蛇从里面悠闲的爬了出来,章达先和邹洪綦全都愣住了,是在山上看见的那条野鸡脖子,章达先哭笑不得的说:“你怎么跟来了?还有事?”

野鸡脖子立着身子看着章达先,什么表示都没有,章达先说:“你不是要跟我回家吧?”

青蛇还是泰然自若的吐着信子,章达先看了邹洪綦一眼说:“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了,咱们走吧,看它还要干嘛。”

章达先走了几步回头看去,发现青蛇慢悠悠的在后面跟着,他们停下脚步,青蛇爬到他们身边之后也停下来,章达先无奈的说:“完了,它好像真要跟我回家。”

邹洪綦忽然说:“它不会是饿了吧,是不是想跟你要点什么吃的呀?”

章达先被爱人这种清奇的思路给弄得差点喷血,他苦着脸说:“亲爱的,你看它那体型,能长这么大说明它伙食很好,哪像是挨饿的样子啊。”

邹洪綦点点头说:“也是,那它为什么跟着咱们呢。”

章达先苦着脸说:“我哪知道啊,我倒是没什么,我妈最怕蛇了,她要看见我带一条这么大个的蛇回家,非得把我都赶出去不可。”

“看这架势也不像是能轰走的样子,除非你把它给打死。”邹洪綦笑着说。

“算了吧,奶奶从小就告诉我,山里的动物都是一条命,能不伤害的情况下尽量不要伤害野生动物,像蛇、黄鼠狼、狐狸这些有灵性的动物就更不能伤害了,它真要跟我回家的话也没办法,只好跟我妈说说下午这些事了。”章达先说。

果然,章达先迈步往家走的时候,青蛇依旧不紧不慢的在旁边跟随,眼看到家门口了,章达先决定试一试这条蛇,便蹲下身子对青蛇说:“你确定要跟我回家的话可得听话,要知道你的名声可不咋地,都说你有毒,说你咬人,你得向我证明你不咬人,向我证明你听话,我才能把你带回去。”

怪事发生了,青蛇听完章达先的话竟然爬到他身边,用蛇头在他伸出来的手上蹭了一下,还把下巴搭到他的手心上了,这个亲昵的举动惹得

一旁的金刚不满地叫了两声,邹洪綦惊喜的说:“亲爱的,它好像真能听懂你说的话呀,太不可思议了。”

章达先这回算是彻底无语了,这家伙真是有灵性啊,看这智商一点不比金刚差,他小心翼翼的把青蛇拿起来,青蛇并没有挣扎反抗,还顺势把身体盘绕在他的胳膊上,章达先轻轻握着蛇身,对着它说:“好吧,那我就把你带回家吧,如果家人实在不同意你跟着我,那我也没办法啊,还有,你不准吓唬我的家人,更不准咬人。”

回到家的时候,家人们正在忙着张罗晚饭,长辈们都说这是章达先的喜酒晚上要好好的喝一顿,看见他跟邹洪綦俩人进院,母亲大声说:“都等你们吃饭呢,干嘛去了。”

“我爸呢?”章达先决定先跟父亲说蛇的事,说通父亲再做母亲的工作。

“你爸买啤酒去了,家里啤酒不够了,晚上你姨夫和你舅要好好喝一顿。”母亲在厨房里回答道。

“哦,那我去迎我爸。”章达先说着对邹洪綦眨了眨眼睛,邹洪綦会意的笑了一下,然后去洗手帮忙了。

父亲推着两箱啤酒进院,刚要说话,章达先连忙把父亲拉到一边说:“爸,我跟你说个事。”

“啥事啊神神秘秘的。”

“那什么,你别害怕啊,我从山里带回来一条蛇。”章达先低低的声音说。

听到儿子的话章勇大声说:“啥玩意?你妈最怕蛇你不知道啊,还敢往家里拿,再说你抓蛇干什么,赶紧放回去。”

章达先赶紧示意父亲小点声,“爸,不是我抓的,你听我跟你说,是那蛇自己跟回来的,是这么回事。”随后章达先把下午跟邹洪綦在山上经历的事说给父亲,又把藏在背后的那只手拿了出来,让父亲看到手里的那条青蛇,章勇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好半天章勇才说:“儿子,野鸡脖子可不是随便能玩的呀,以前他们抓蛇的想要把它拿在手里都得把毒牙给拔了,不然哪一天它突然反性了咬上一口那可是要人命的。”

“爸,这条蛇有灵性,不光给我东西,还领我去找了东西,而且你看它现在这么温顺,应该不会咬人的。”章达先说着把蛇递给父亲。

章勇在山边长大,自然也不怕这东西,看着儿子递过来的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还别说,这条青蛇还真是懂事,在章勇的手里也非常温顺,盘绕在他胳膊上的力度也刚刚好,章达先笑着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还真是听话啊,既然听话又没危险,我倒是也没什么意见,就是你妈那块不好说啊。”父亲有些为难。

章达先一脸坏笑的说:“嘻嘻,爸,那就得咱爷俩一起做我妈工作了,反正我待两天就走了,又不是让她天天看着这条蛇。”

于是在开饭前,章达先和父亲俩把蛇的事情跟母亲说了,尽管爷俩儿说了很多铺垫的话,母亲在看到青蛇的一刹那还是忍不住尖叫了一声,章达先的亲戚中姨夫、舅舅这些男人胆子都挺大,一看他们爷俩儿拿着那条蛇很温顺,都凑上来看,还想拿在手里试一试,有了这些人做陪衬就更好办了,当那条大号青蛇在众人手里挨盘过了一遍之后,章达先的母亲才算接受了这个事实,不过强调说这条蛇晚上不能在屋里,只能放到菜园里和果树下,白天时候只有在章达先的监管下可以在屋里,章达先欣然答应。

晚上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在一起吃饭喝酒,席间父亲给大家讲了以前老人发生的一件跟野鸡脖子有关的事情,那是发生在几十年前的老辈人身上的事。

六十年代的时候村里一位老人家里要盖房子,他便带着儿子去山里拉几根木头做椽子,那时候山里成材的木头很多,村子里凡是谁家用到木头的时候都会去山上自己动手锯几根回来,老人带着儿子很快就找到两根合适的木头,锯断以后爷俩一人一根扛着往回走,木头很沉,走一段就要停下来歇一会。

就在俩人走到山口歇气儿的时候,眼尖的儿子突然指着前方的路说:“爹,那有条蛇拦路。”

老人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一条直径接近十公分的红绿相间的蛇横在路中间,老人在山边生活了一辈子一眼就认出那条蛇是野鸡脖子。

山里人都有一套独特的信仰和理论系统,老人看着这条大蛇说:“家里盖房子要用木头,来山里伐两根拿回去,房子盖完我保证去山里栽几棵树,请你让我把木头带回家去吧。”

老人说完又对着横在路上的蛇作了几个揖,大蛇这才慢悠悠的爬到路边的草丛里去了,儿子在一旁对父亲这些行为不以为意,说道:“爹,一条蛇而已嘛,你干嘛又是说好话又是作揖的,两根木头砍就砍了,还栽什么树苗啊,村里人砍树的多了去了,也没见谁去山里栽一棵树苗。”

老人呵斥道:“闭嘴!你知道什么呀?这是老辈儿传下来的规矩,山里的树有山神看着,山神往往都会化身为蛇、狐狸这些动物,要是有这些东西拦路,那你就要保证砍一棵栽两棵,不然你砍回家的木头用起来准会出事。”

“哎呀,哪有那么多的说法啊,爹你可真是的。”儿子

说完扛起木头就走,刚走了几米远,刚才那条蛇又从草丛里钻了出来,挡在年轻人面前直了身子,对着它吐着黑色的信子。

年轻人的火气立即就窜了上来,把木头放到地上,从腰里拿出来铁锯指着青蛇说:“赶紧给我让开,我爹敬你我可不怕你,再挡着我的路,老子今天砍了你。”

话刚说完,大青蛇张开大嘴做出要攻击的姿势,年轻人一看你还敢跟我示威,抡起胳膊照着青蛇的脖子就是一下,咔的一声,铁锯就把大青蛇砍成两截,老人在一旁哎呀了一声,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看着地上还在抽动的两段蛇身说:“你呀,你惹祸了,说话怎么就不听呢。”

“哎呀爹,你就是迷信,我把它砍了又能咋地,就是个畜生而已,还能把它当祖宗看呐。”年轻人说完扛起木头就走,经过蛇尸体的时候还用力的踩了一脚。

踏过蛇尸体刚走两步,年轻人就感觉左小腿上一阵钻心的疼,立即扔下肩头的木头低头查看自己的腿,当看到小腿上那条大青蛇的上半截身子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是被蛇咬了,老人看见儿子突然间把木头扔了蹲在地上,也过去看,当他看见那条半截身子的野鸡脖子紧紧咬住儿子的小腿时候,老人着急的流下了眼泪。

“你呀你呀,说你什么都不听,这回可坏了!”说着老人把自己的腰带解下来,麻利的缠在儿子的小腿上用力扎紧。

小伙子这时候气急败坏的抄起手里的铁锯,照着蛇头一通乱拍,把大青蛇的头拍了个稀巴烂,嘴里兀自不停的骂道:“特么的让你咬老子,老子拍死你!”

老人把被儿子拍烂的半截蛇身拿开,用力的去挤那四个紫黑色的牙印,里面流出来的血都是发黑的颜色,“你别乱动了,越动蛇毒在身体里窜的越快。”

年轻人拍烂了蛇头以后觉得自己头开始晕,身体开始冷,他对老人说:“爹,我怎么这么冷,眼前看不清东西了。”

老人一听就知道儿子是蛇毒发作了,不由分说的背起儿子就往跑,一口气跑到村里懂点医术的章三家,进院的时候老人的腿连累带吓已经软的站不起来了,只是喘着粗气对章三说:“老三,我儿子被野鸡脖子咬了,快想想办法。”

章三立即查看年轻人的伤情,当看到年轻人那条发黑的小腿时候,不由得叹了口气说:“老哥,孩子没救了,蛇毒太厉害,已经扩散到全身了。”

老人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儿子那条肿胀发黑的左腿时候立即就放声痛哭了起来:“老三你想想办法啊,孩子还年轻啊。”

“老哥,我这水平你也知道,一般的蛇咬伤送来的话也只能是尽量试试,现在被野鸡脖子给咬的这么严重,蛇毒已经扩散到全身了,就算你拉县城的医院也救不了啦,把孩子背回去料理后事吧。”章三惋惜的说。

老人坐在章三家的院子里悲哀的哭嚎了好半天,一路上自己怎么跟儿子说话他都没回答一句,现在更是一句话都不可能再说了,也听不到他的哭声了,因为儿子的身体已经变得僵硬,没有了体温。

就这样,一条人命换来了两根盖房子的木头,虽然老人还有其他的子女,可是小儿子的死始终让他难以释怀,老伴儿听了老人讲述了儿子被蛇咬伤的经过以后,哭着说了一句:“这小子这是自己作死呀。”

从那以后,村里代代相传的警告又多了一条,拦路的蛇不能惹,尤其是野鸡脖子这种蛇更是不能轻易的抓或者是打死,因为还有一个惨痛的事实证明了这一条警告。

七十年代的时候村里搬过来一个单身汉,这人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说是从关里流浪到这里的,当时的老村长看他可怜就在村北面的荒地边上给他找了一块地,村里人帮着盖起来一座草房,没有多余的地就让他自己找个荒山开点地种点粮食够他自己吃,这人来了不到一年跟村里人接触并不多,第二年春天在山上开荒的时候看见一条野鸡脖子,顺手抡起镐头把那条蛇给打死了,中午就没回家,直接在山头烤蛇肉吃,蛇肉还没等吃完呢,就看见十几条蛇从草里爬出来,那人当时就有些害怕,拿起镐头就开始打,可是这十几条还没打完,又有更多的蛇从草里蹿了出来,各种颜色、各种大小的都有,密密麻麻的一片,单身汉当时就吓得没了魂,扔下镐头拼命的跑。

他开荒的地方离村里不远,而且跑的时候还算多了个心眼,净挑着砂石路跑,在砂石路上蛇爬行的速度不像草地那么快,尽管这样还是有十几条稍大的蛇紧紧跟在他的后面,那人眼见着村边第一家院外有一口半人高的大缸,二话不说便跳进了大缸里。

两天后,章老四家要用大缸装水浇青苗,章老四来到大缸想把大缸刷一刷,低头一看差点吓尿了,只见单身汉一满脸都是密密麻麻的毒蛇咬伤的牙印,连眼珠子都被撕扯出来了,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蜷缩着死在了缸里。

后来村里人议论的时候有人说在远处干活时候看单身汉疯跑了,为什么跑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毒蛇咬死也不清楚,村长带人去他开荒的地方看见地上的蛇皮和没吃完的蛇肉便明白了一切,说了一句:“作死啊,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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