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而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老庄头儿的一篇逍遥游，曾是无数莘莘学子的梦魇，午夜梦回时都能听到咬牙声，如果能够找到这老家伙的墓地，一定会被人鞭尸泄愤。

吴穷当初也是其中的一员，直到此刻才发现前辈先贤还算靠谱，就算夸大其词，也总比两眼一抹黑要好。

钵盂另有乾坤，外面看只是一盆洗澡水，里面却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小鱼仔转眼就变成了庞然大物，就算没有鲲那样夸张，也比最大的鲸鱼大上好几倍，逐波戏浪，悠游翻腾，掀起滔天巨浪。

抓紧了！

即将落入汪洋大海，吴穷终于把罗倾城揽入怀中，撕扯着缠在他身上的腕足，这东西漆黑粗长，一直延伸到海底，既柔韧又坚韧，抻得直，拽得长，就像是一根大号拉面，任凭他如何折腾也拿它毫无办法。

别管我，你快点闪开！

下方的粉鱼已经张开巨口，就像是敞开的地狱之门，只要两人落下去，必定会葬身鱼腹。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我们是兄弟，是战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算死，你也要死在我后面，别忘了我是队长！

这一刻的吴穷没有了玩世不恭，双目如电，气势凌人，就像是一只暴怒的凶兽，让罗倾城不敢有半句忤逆，只能认命的抱着他共赴黄泉，也许这就是求仁得仁吧！

我想告诉你个秘密……

闭嘴！

眼看着即将落入鲸鱼口中，吴穷没时间和罗倾城互诉衷肠，伸手解下身上的袈裟，然后快速的丢了出去。

红色的袈裟遇风而涨，瞬间变成了一张天网，把鲸鱼罩了进去，任凭它如何挣扎，也无法逃脱束缚，随着巨网沉下海底。

哈哈……

吴穷没想到自己居然一击奏效，原来济公活佛的僧衣包山并不是谣传，果然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噗通……

水面的张力太恐怖了，高空坠落不亚于落在铁板上，哪怕鲸鱼掀起的巨浪破坏了平衡，还是把两人摔得七晕八素，罗倾城这只旱鸭子更是不堪，一连呛了好几口水。

咳咳……

巨浪起伏，浪花翻滚，当罗倾城再一次弹出海面的时候，急忙开始咳嗽喘息，可还没等他呼吸一口完整的空气，腰间的腕足又开始收紧，把他往海底拉扯。

呜呜……

海潮涌动渐渐平息，越往水下越平静，水压逐渐增大，把肺里仅有的空气挤压出去。就在罗倾城以为自己要窒息而死的时候，一双大手摸到了他的身上，然后就是一张大嘴，把新鲜的空气吹进肺里，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呼呼……

四目相对，彼此只能用眼神交流，吴穷身上黑气缭绕，不断汲取着水中的氧气，还好他有烛阴的传承，虽然不能在水中兴风作浪，想要活命还是可以做到的。

你在想什么呢？

罗倾城瞪眼看着吴穷，两人经历过无数次的战火，熟悉的几乎可以心意相通，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心思。

没想什么！

吴穷的眼神有些飘忽，总觉得罗倾城的嘴很柔软，和女

人的樱唇没有任何区别，二十好几的大男人，连一根胡茬子都没有，一定是偷着嗑药了，想要当一枚娘炮。

够了，我可是男人，把你的狗爪子拿开！

感觉到吴穷的咸猪手，罗倾城眼中发出严厉的警告，可他在水中几乎是被禁锢的形态，水压越来越大，连抬手都非常吃力，根本无法做到吴穷那样的如鱼得水。

靠，还说你没偷药吃，都这么大了？

摸到一条勒得紧紧的布条，还有比自己胸肌发达的罗倾城，吴穷终于认定他做了背叛兄弟的坏事，这人为了相貌，居然残忍到这种程度。

呜呜……

罗倾城终究还是被非礼了，敏感的痉挛了一下，口中吐出了一串气泡，吓得吴穷连忙缩手，把她抱紧搂在怀里，嘴里拼命输送氧气，丝毫没发觉连舌头都送人了。

嗯……

罗倾城的嘴被堵了一个严实，口腔里也多了一条异物，就算她从没经历过男女之事，也知道这么做是不对地。

很香，也很软……

吴穷沉浸在热吻中不可自拔，直到怀里的人儿缺氧窒息，才懊悔对兄弟起了色心，简直就是禽兽不如，又恶心的浑身恶寒，但是又不能松口。

头上的光线消失了，已经下潜了一百多米，水下的压力早已超过人类的极限，就算穿着潜水服也不可能到达这个深度，罗倾城的身体早已承受不住，哪怕吴穷帮助她呼吸，也改变不了鲜血溢出毛孔的悲剧。

怎么办？

嗅着水中的血腥，吴穷终究不能眼看着她死去，突然做出了一个超出兄弟友谊，又有别于夫妻的……咳咳……

紧贴着肌肤的军装被撕碎，吴穷的双手贴上罗倾城的肌肤，掌心运转着欢喜禅的功法，内力一阴一阳的在两人身体中循环游走，帮助她平衡体内外的压力，在体表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把海水隔绝在外面。

嘤咛……

罗倾城醒了，四周一片黑暗，只能看到眼前的吴穷，还有后背的两只大手，不断从掌心流出暖洋洋的热流，让她有种沐浴温泉的舒爽。

嘶……

吴穷正在心无旁驽的运功，就感觉嘴唇被咬了一口，睁眼就看到一双愤怒的眸子，就算在黑夜中也能看到火光四射。

你疯了？

吴穷瞪眼的质询并未得到回应，依旧面对着罗倾城的无名怒火，感觉胸前被一对柔软紧紧的贴着，不断的波涛汹涌。

黑夜总会散去，黎明终将到来，两人最终透过一道青色的护罩，掉入了一片沼泽。这是一片淤泥构成的天地，头上是漆黑的海水，前方是一根直通天际的莲茎，闪着微弱的青光，下方是无数的卷曲腕足，已经把掉落的鲸鱼包裹，汲取着它身上的血肉。

咔嚓……

脚踏实地之后，罗倾城终于发威，不知在哪里摸出一柄匕首，疯狂的砍着腰上缠绕的腕足，哪怕已经春光外泄，也没有放弃自救。

让我来吧！

吴穷实在是看不下去，就算多了两团肉，也还是自己的兄弟，同生共死的誓言犹在耳边。

一双一冷一热的大手，伸到了罗倾城的腰间，抓住这根被千刀万剐都斩不断的腕足，双手冷热交替，然后用力一拉就被拽断。

看

什么看？

罗倾城双手环胸，低头不敢去看吴穷眼睛，直到被一件体恤罩在头上，才连忙穿到自己身上，只不过衣摆太长了，完全可以当成裙子穿。

这么作贱自己，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吴穷恨不得掐死罗倾城，让她还回自己的战友，那个和自己出生入死，总是端着狙击枪在暗处打黑枪，酷到不行的拽男。

我怎么了？

被识破了身份，罗倾城反而放开了：我的梦想就是冲锋陷阵，女人也能撑起半边天，这些年我可从来没拖过你们的后腿，做的也不比你们男人差。

你真的是女人，没有吃过药？

吴穷突然见到了一丝曙光，哪怕这里没有也一样，盯着罗倾城胸前的两个凸点：难道这玩意儿是真的，不是你为了当伪娘，后天瞎鼓捣出来的？

你找死是不是？

罗倾城再次环胸，后悔的差点咬了舌头，原来吴穷果然是个直男，这些年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性别，都怪自己不打自招。

哈哈……

吴穷心情无限好，揉了揉比自己矮半头的罗倾城：兄弟没了就没了，有个妹妹也不错，只要不是那什么妖就行。

我要杀了你！

被人摸了狗头，罗倾城一下就跳了起来，拎着匕首就要杀人，吓得吴穷转身就跑。怨不得以前这娘们儿总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原来没有爱情滋润的女人，都有被憋疯的暴脾气。

怎么办，我们出不去了！

两人打闹了一阵，缓解了紧张的心情，罗倾城环着吴穷的手臂，在沼泽里艰难跋涉，也许是去掉了包裹已久的伪装，心情变得特别轻松，焕发着女孩子应有的活泼气息。

怕什么？

吴穷胸脯拍得咚咚响：有哥在就绝对不会让你孤独终老，大不了我吃点儿亏，和你结婚生子算了，我们来一场愚公移山的壮举，总有一天儿孙们会敲碎这个破罐子。

你再说一句试试？

腰上的肉被拎成拉皮，女人下手从来没有征兆，罗倾城以前还能顾忌一些，现在终于凶相毕露。

疼，你轻点，我们可是睡过一个战壕的炮友，在战场上肉搏过的同志，刺刀见红，浴血拼杀……哎呦……

吴穷被掐的龇牙咧嘴，可嘴上仍然死性不改，以前如此，现在依旧。

两人终于走到鲸鱼的尸体旁边，庞然大物已经变成了一副骨架，吴穷在淤泥中找回袈裟，原本就已经破旧不堪，现在更是漏洞百出，连块破抹布都不如。

也许我们可以用鱼骨造一艘船，只要能浮上水面，哥就能带你一起飞到天上去！

吴穷一如既往的欠揍，哪怕腰上围着一圈青紫腰带，嘴上还要占着便宜。

看着惨不忍睹的吴穷，罗倾城已经下不去手了，遥望着中空的莲茎：其实我有更好的主意，只要能解决那些麻烦的腕足就成，这事只能靠你了。

那个……

看着前方浓密的黑色水草，吴穷打起了退堂鼓：其实在这里生活也不错，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应该紧接着入洞房，别错过了良辰美景，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好吧？

罗倾城气恼的拔刀：这是你自己找虐，我不介意和你成为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