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飞鱼剑,鲲鹏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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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腾突然有此一言,萧衍顿时止住离去的脚步,停在原地却并未转身。

而于我,更是惊得心头如遭雷击般地震颤。疯了吗?他要说什么?以他容易冲动,不知轻重的个性,若说得不合宜,萧衍误解我与他同流可如何是好?这事关我的品性清誉。

我举眸望向他,却一个字不能说,只能透过眼神告诉他,如果他说了,我这辈子不会原谅他。

萧腾显是压抑已久,本待一鼓作气地陈词个痛快,忽见到我心惊不已地半威胁半恳求地望着他,他不无难过地踌躇着凝眉闭目,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地回咽下去。

萧衍终于寒着脸转过身,一步步走至萧腾跟前,靠近他盯着他的双眼问道,“你要跟朕说什么?”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字。

虽是夏日的傍晚,冷凝的气氛却让我瑟瑟不止,我的心提到嗓子眼里,不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萧腾无视萧衍的目光,徒自望着我,悠悠道,“阿腾自知一段时间以来不知分寸,任意妄为,有违圣意,罪不容恕。

在此向皇兄请命,准阿腾明日开始用三个月的时间于皇家寺庙金贤寺再修庙宇,塑大佛金身,一方面参法修行了生死出苦海,一方面为大梁国运昌隆加持积功德,还请皇兄恩准。”

萧腾一番话完全出乎我的预料,三个月,他要去庙里呆三个月?以他好动爱闹的脾性三个月的僧侣生活岂不要憋屈坏了,仓促地做此决定必不是出自他的本心。

而显然萧腾所言也不在萧衍的预计之中,但萧衍见他无所顾忌的望我眼神,神情已近冷鸷,思虑了几乎没有停留一息地便答他,“阿腾既有此心意,确实好事。就按照你的意思明日尽快动身吧。朕也望阿腾能在参佛的过程中真心有所幡悟,你年纪也不小了,于大梁基业应有所建树。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萧衍语罢甚至未看我一眼便大步流星向内院而去,留下我与萧腾二人静默相对。

无言半晌,我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仓促地决定要去金贤寺塑金身?”

“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即便在皇兄面前我不顾一切地宣示要争取属于自己的机会,在你这里一样不会有机会,你太珍视皇兄对你的想法。唯有如此,你便不需要再回避我了,你想清净也好,想和皇兄一起也好,做你想做的事,做回那个快乐的桃子。”

做回那个快乐的桃子?路一直往前走得,岂能逆转,不过与萧衍之间的事是另一回事,没有必要对他过多解释。

但对他,我的确无比歉疚,喏喏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而且也不需要去金贤寺那么远。”

“若不离得远远的,我不能保证自己不打扰到你的生活。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彻底的办法。”萧腾粲然一笑,他居然能笑出来,“桃子,明早送我出城可好?”

我犹豫着未出声,他苦笑,“这也不能答应?”

我摇头,“倒不是不愿送你,不过我们家人一向都是说来便来,说走便走,我只是不惯于那种场面,上次送浅浅走,已是伤情多日,我……”

他却听得笑了,“好,不让你伤情,那换我送你回听潮阁可好?”

没理由拒绝,我只好点头。

到得听潮阁,萧腾望向不远处的海滩,似是兴致所致地问,“陪我走走?”

月色朦胧,树影婆娑,行至海滩上,我看到空中飞舞的流萤,目光不觉被吸引,随着它们所到之处看得起劲。

萧腾见了,忽然拔出腰间所佩霆锋剑,跃至那起舞的点点光源处,上下翻飞地连着使出他飞鱼剑法中的三式,弓步左撩,带剑前点,回身平崩一气呵成。

转眼又至我跟前,伸出长剑给我看,我定睛细瞧,原来在他舞剑之际,空中的流萤被他的剑气凝在剑身之上,细细密密地呈一字排在中轴线的位置,幽幽绿光点缀的这柄宝剑更显神俊,煞是好看。

我忍不住拍手叫好,“原来这飞鱼剑法竟如此神妙细腻,不光可用于临阵杀敌,小王爷的剑术也是精进了许多,这比飞花摘叶可厉害多了。”

“你若想看,我全套剑法练给你看?”

我想也不想地点头,他即练了飞鱼剑法的整套四十二式给我看。

月光下,他身姿矫健,动若脱兔,静如处子,淋漓尽致地展现着一招一式的精髓。而他往日的神采仿似又重新燃起,我不禁替他感到欢欣。

练完收剑,萧腾见我看得开心,也由衷微笑,不过却未再如以前借机自擂,他叹道,“剑法是真的好剑法,是机缘之下高人所授,只是我以前懒散怠惰,不喜苦练,其实皇兄教训地都对,我是荒废了太多时光。”

见他忽然认真检讨起来,我还真是有些不惯,顺着问道,“高人?哪里的高人?”

“说到传我剑法之人,不知桃子你是否有听皇兄说过,便是无涯的庄思师叔,师兄的黄龙玉佩便是为她雕琢且施了灵力,才有如今的法力。哦,现在在你身上了。”

是啊,萧衍从认得我那一日,便已将黄龙玉佩转赠与我,我也一直在必要之时依托了此玉的灵力,对此人的法力我心中亦是钦佩的,“既然是庄思传了你剑法,她不就是你的师傅了?”

萧腾自嘲地笑道,“以我的资质,她怎肯收我为徒,能授我此剑法,那也是看在父皇的颜面上。不过飞鱼剑法其实大有来头,原名为鲲鹏剑法,只是我以前练功太过儿戏,不好意思用这个名字,其实是来自庄子的《逍遥游》。”

他说到这里,我俩一起诵出:“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诵完这段我们相视而笑。

萧腾又道,“其实核心在于御六气之辩,六气指阴、阳、风、雨、晦、明的变化,每气衍生出七式,而每式也只是当时当地的形,还可以变化无穷,关键在意,只有做到忘我,超脱外物,才能至化境。希望自金贤寺归来之时,我能够达到如此的境地。”

说到金贤寺,分别的时候也该到了,我该祝福他吧。

而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的时候,他突然转身抱住我,我刚要发作,他跟着低声道,“不要动,不要说话,就一下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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