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此时彼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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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这糯米团子做的软绵,也不粘牙,您尝尝可还对口味?”苏悦菡夹了荷香的糯米团到阮黎望跟前,才要放进碟子里,阮黎望却把嘴张开,伸了过来,稍一迟疑,苏悦菡便直接喂进了阮黎望的口中。

阮黎望慢慢地嚼着,一边点了点头,“倒是清香可口,还不费牙,朕这牙一点硬物也是碰不得的。”

苏悦菡收回了牙箸,轻轻放下,笑道,“若是皇上对口,臣妾嘱咐他们再做些来给您,这是荷香的味道,再让他们做些桂花香和茉莉香的过来给您尝尝。”

“好,呃,梓童,朕刚才说,朕若是不想娶那公主入宫可还来得及?”

“皇上,这糯米的东西虽是软绵可口,却也不宜多食,若是食的多了,积在胃里怕是也不舒坦,尤其是您再若喝些冰饮就更是不好了,一会儿让他们给您泡点绿茶来,晾温了喝,也能消暑,还不至于积食不豫。”

“朕知道了,梓童,朕才是问你,朕不想娶那公主了,梓童看如何回了吴越国那边吧?”

苏悦菡看岔了半天,阮黎望却是还在坚持着这个话头,心中无奈,却也只好轻笑着说:“皇上又说笑了。若是您这几日天热烦躁,不喜有人打搅,图个清静安逸,臣妾不让公主来打扰您就是。”

“梓童,朕并非只是近几日烦躁之事,只是觉得此女不宜入宫为妃?”

“这又是为何?四公主可是哪里做错了事,不得皇上心意,皇上只管告诉臣妾,臣妾自会去提点一下。”苏悦菡轻挑眉梢,询问地看着阮黎望。

“她众目睽睽之下,嗯,那个,衣衫不整,有失检点,这样的女子如何能立为妃子?”阮黎望说着,想起之前的一幕,微微有些不自在。

苏悦菡闻言,也略微有些尴尬,只是道:“皇上,此前之事只是意外,只因天气太热,四公主初来我朝,不能适应,而且在臣妾宫中并无闲杂人等,才只图个凉快,不想皇上突然造访,这御前失仪之事,还是臣妾考虑不周,未能提醒,怪不得公主的,皇上责罚臣妾就是。”

“天热又如何,梓童还不是照样安之若素,那什么四公主怎么就公然众人面前宽衣解带的,还是个公主呢,倒也不知吴越那边是如何教养的,怎地这么不成体统。”阮黎望皱着眉,一手捂着腮,这会儿牙又疼上来了,弄得他呲牙咧嘴。

苏悦菡心中叹息,可看着阮黎望难受,也不好说太多的什么,就只好道:“皇上也莫要以偏概全,近日来您忙于政事,与公主相处时日甚少,并不知公主真性情。今日之状,实则也是臣妾的疏忽,本以为臣妾宫中一向还算清静,如无通传也不会有旁人入内的。公主也只是与臣妾亲热,当做姐姐一般,没得见外,才会举止稍稍随便了些。平日里却也是个端庄、雍容的,皇上以后有了接触就会喜欢的。”

“嗷。”阮黎望挺不满地哼哼了一声道,“梓童的意思不就是说,朕必须要娶她,没得反悔了呗。”

“皇上,与吴越国正式的婚聘文书已下,此时哪有个反悔的道理。再说了,公主其实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这些时日是您事情太多,心焦气躁,难免看什么都烦了些。以后您也就知道了,在一处相处着,的确是个会让人开怀的女子,您一定会喜欢。”苏悦菡耐着性子劝着。

“那就这样吧,不过朕绝不会喜欢就是。”阮黎望赌气似的,把面前的碗碟一推,往后靠近了椅背里,嘟着个嘴看着苏悦菡。

苏悦菡只是好脾气地笑,也不多语,这事此时说的太多也并无太大意义。吴熙妤那样的一个美人,又是个活泼、开朗的性情,其实正是阮黎望这么个孩子心性少年郎的佳偶良配。只是和阮黎望相处也是有段日子了,苏悦菡也是大体上知道阮黎望这么个别扭脾性的,说的多了,反倒是不美,只要此时别再横生出枝节来也就好。至于二人日后的情形,假以时日总是会处出些感情的,阮黎望这人只是面上总别扭着,其实倒也是个不难想与之人。当初对自己不也是一样的排斥,现在看来还不是亲近了许多。

可是阮黎望见苏悦菡笑,却又不服了起来,嚷嚷道,“梓童不信朕不会喜欢她吗?”

“皇上要臣妾信,臣妾就信。不过这也都是日后的事,皇上现今里只想着如何调养好自己的身子就好。牙疼虽不是什么恶疾,可是疼起来茶饭不思,却也终是对龙体安康不利,臣妾自当是想着法子给皇上缓解病痛,不过您也是万事少着些急。许多事也并非着急就有用的,沉下来,慢慢琢磨着,或者暂且放一放,回头再想,没准到会豁然开朗也未可知。皇上忧国忧民是社稷之福,但是若妨碍了龙体康泰,可也就成了社稷之祸了。”

阮黎望听苏悦菡这么说,转而便又想起了这些日子的烦心事,西北无人可派出去平乱、赈灾,国库此时还又吃紧,差人跟几位封属地的王叔说了此时之急,却也只收到几封貌似言之切切表示了关怀的折子,可并无一点实质的表示。阮黎望怎的又会不急,放下暂时不想纵然是可以,只是这些事一旦涌进脑子里,就难免不焦虑起来。

苏悦菡看阮黎望又皱着眉头不知想什么,吃的也差不多了,便唤人撤去了晚膳的残羹,喊人又拿了冰帕子过来,让孙福圆扶着阮黎望在榻上倚好,自己拿了冰帕子给他敷在腮上道:“皇上,疼的紧了就拿冰了的帕子敷着些,虽说不治根本,却也能缓一时之痛。”

阮黎望回了神,感激地笑笑,握住了苏悦菡的手,叹道,“有梓童在真好,只要是你在朕的身边,朕牙也觉得没那么疼,浑身也松快多了,甚至这暑气都不觉得怎样的烦热了。”

苏悦菡不着痕迹地轻抽回手,掩着嘴笑道:“皇上真是太抬举臣妾了,只是您这会儿心静些,身上也就舒坦了点。”

“是,梓童在,朕的心就会静些。”

“臣妾谢皇上抬爱,那日后皇上若是心里烦,臣妾就来陪皇上坐会儿,说叨几句,不过这会儿天也是不早了,臣妾今日还有些事尚未做完,就先回去了。”

阮黎望听说苏悦菡以后会时常来陪他,心里一喜,却又听她这会儿要走,又是一黯,仓促间想也未及多想,只就脱口说出一句,“那好,梓童日日都抽些空开跟朕说话吧,不过,千万别再让那公主跟着。对了,她,什么时候回去啊?”

“四公主再呆几日也就回去了,该是要回去筹备大婚的事了。”

“哎。”阮黎望叹气,“大婚之后,岂不是还躲不开了不成?”

“皇上……”苏悦菡嗔道,“那样的一个甜美可人的女子,瞧您说的跟洪水猛兽似的,日后也不定是就哪日喜欢了,不过臣妾也记着了,这几日臣妾多与她聊聊皇上的喜好,也断不让她再来扰您清静。”

“哼,哪个会喜欢她,她既无菱儿的温存贴心,也无梓童的端庄娴雅,就是个美貌女子又如何,梓童眼中的朕,难道就是个好色之辈?”

“臣妾绝无此意,只是臣妾觉得,臣妾与皇上大婚初时,您心念着菱儿的温存贴心,似乎也并无心注意臣妾是否端庄娴雅,所以您也别急着就下了断言公主定是事事不和您意,总还是有她让您喜欢的地方的。”苏悦菡说着,看阮黎望有些张口结舌的样子,心想刚才的话似乎是有些不妥,仿若是揭了皇上与她之间以往的伤疤,便赶紧赔笑道:“皇上,是臣妾絮叨了,臣妾不打扰皇上休息,这就告退了。”

阮黎望一点头,苏悦菡便退出了宫外,阮黎望又讷讷半晌,才对着一直在一边伺候的孙福圆道:“孙福圆,你有没有觉得朕在皇后面前总是有些力不从心之感?”

孙福圆一向最喜欢听皇上跟皇后说话,尤其是心里好似是隐隐还盼着看皇上在皇后面前吃瘪的样子。这会儿看皇后一句话之后,皇上又拙嘴笨腮地不知道怎么接,心里头正悄无声息地笑着,阮黎望冷不丁地一问,脑子也是没回过来,也就是顺嘴接道:“万岁爷,您是指哪方面力不从心?”

孙福圆心里还在琢磨着皇上到底想听他说啥,就见阮黎望勃然大怒地拍案而起道,“孙福圆你个混账东西,什么哪方面?你说哪方面?”

孙福圆立即匍匐在地,头如捣蒜,这下也醒过味来,自己这话说的实在是太有歧义,十分欠考虑,可是真若是点破了道歉,反倒让皇上脸上挂不住,所以也只是磕头,不敢言声。

阮黎望怒了会儿,也觉得没意思,哼了一声,自己又坐了回去,这会儿倒真心想着苏悦菡才说的话,琢磨着却也琢磨出几分道理来。当日里心念着菱儿之时,可不是瞧着苏悦菡没有一丝的好,模样又不俏,性子还那么闷,面上恭顺着,骨子却还透着傲,哪点得了他的喜欢了。可是这不是也才没多久,怎么就咋看着都顺眼了呢?

这还真是个问题,确实得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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